泉谷典正在喝水,听见喊杀声震天价响起,一个骨碌身爬起来,"哈?"了一声,"战斗,准备战斗!"
鲁秉礼脚程最快,跑在队伍的前面,扬手一枪,击毙了一个正在慌慌张张跑过来要阻截他去路的士兵,身体半点不做停留,嘴里大声呼喊着,"留给后面的弟兄,我们向前冲!"
这是事先早已经和战士们交付清楚的,七营的部队胡乱开了一通枪,把前面挡路的敌军射杀十余个,根本不理他们接下来的动作,管自向前跑去。而随后跟进的六营和三营,则担任起'清理战场';的职责,步枪毫不停歇的发射,打得日本兵只剩下疲于奔命的精力,再无暇他顾。
三个营的部队快速穿插而过,还不及泉谷典抓紧时间想重新组织战斗,刘珩带领清军主力部队轰然杀到,近十个营的部队加入战斗,日军的防线被彻底冲垮,青绿色的浪涛卷地而过,地上躺满了日军的尸体,阵线也完全不成样子了。
刘珩向坡下看看,日军留守在中央区域的剩余部队已经和鲁秉礼等人的三个营厮杀在了一起,而正在向毕光荣等驻守的高坡进攻的敌人似乎并未受到下面战斗的影响,兀自拼死进攻,而坡顶的清军,显然已经坚持不住了,"赵振清、盛泰符、何星汉、杨彬、刘沛霖、庆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冲过去,一定不能让日军突破毕大人他们的防线!快!"
五个人领命而行,但这种突击前进却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战场上到处是中日两国士兵在拼死厮杀,街道几乎都被堵塞住了,又何来的道路可供他们顺畅通行过去?赵振清心中大急,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命令士兵加快,再加快,同时心中祈祷:老毕,可得再坚持一会儿啊!
毕光荣肩膀中弹,疼得面色铁青,仍坚持指挥作战,日军的退路被截断,一定会进行反扑,他早有预料,只是不想会如此疯狂,一条不足四百米长的街道上,经历前后两次的战斗,已经倒下了不少于五千俱尸体,但日军却像没看见一样,兀自猛攻不已,他身边的 战士已经锐减到不足七百人,刘珩的部队虽然已经开始从另一边展开了战斗,但照现在的情势看来,怕有鞭长莫及之虞呢!
把步枪架在地上,他用肩膀顶住枪身,扣动扳机,迎面冲过来的日军被当场击毙,尸体轰然而倒,毕光荣对自己的枪法有极大的信心,看也不看一眼,枪口移动,砰!砰!砰!连续数枪,击毙多名日军,随即向后一伸手,拿过由亲兵重新装满子弹的步枪,又开始发射起来。
他的这种枪法固然精准,但终究效率太低,而日军的人数太多,攻击起来更是完全不要性命,使得战场形势逐渐向日军方面倾斜。
盛泰符和何星汉带领兵员不顾一切的向前突击,日军守卫部队眼见阻挡不住,动了血腥之气,一个日军士兵首创与敌偕亡的全新战法,把步枪一扔,紧跑几步,身体被清军的子弹打得来回趔趄,却终于给他扑到身前,猛然间一声巨响,"轰隆!"他引爆了自己身上的火榴弹,和对面的三个清军战士拼了个同归于尽!
这种作战方式是闻所未闻的,清军士兵大惊失色,不得已开始后退,"打,给我狠狠地打,不要让日本人贴到身边来。"盛泰符吼叫着,急促下达作战命令。日军眼见人数不敌,战事失利,学着刚才以一条命换多名敌军性命之人越来越多,战场上火榴弹轰然爆响的轰鸣不绝于耳,每一声爆炸,都换来清军士兵的多人伤亡。清军增援部队的进程进一步被阻止了。
而在毕光荣所在的阵地前,战斗越发危殆,到下午未时前后的辰光,阵地终于被日军突破了!六十余名日军士兵冲上缓坡,对着伤重之下兀自还要举枪反击的清军战士好一顿屠杀式的扫射!包括毕光荣、曹擢新、马櫆在内的一千五百名清军官兵尽数战死!
而日军为取得这一场战斗的胜利所付出的代价更加高昂,相川雪江统帅的三个旅团和六个屯田兵中队合计超过一万人的日军部队中,有超过六千七百人永远倒在了这方圆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区域内。
日军残余部队如潮水般踩着敌我双方士兵的尸体和鲜血向西逃窜而去,片刻之后,战场便恢复了如鬼蜮般的平静,鲁秉礼由亲兵护卫着,登上缓坡,那么高大的汉子虎目含泪,蹲下身去,为毕光荣擦掉脸上的血迹和污秽,一千多名战士啊!就这样牺牲在这片阵地上了,偏偏...
他猛的转过头,看着刘珩正快步从坡下赶来,一时间怒从中来,快步迎上,还不及刘珩开口,迎面一拳,重重的打在对方的脸上,"我操你妈!"
刘珩全没提防,这一拳挨得结结实实,顿时鼻血长流,眼泪、鼻涕、鲜血糊了满脸,说话的声音都不正常了,"你...干什么你?"
"要不是你始终不出兵,老毕能死吗?日本人能跑得了吗?"鲁秉礼越说越来火气,伸手掏出手枪,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刘珩的衣服,一个劲的往上拖,"操你妈,我当着老毕的面毙了你个狗东西!"
众人焉能不管?齐齐拥上,把刘珩夺了过去,又把鲁秉礼劝开,后者眼泪狂飙,骂声不绝,"混账!你怎么不去死!王八蛋,我要到胡军门面前告你!"
刘珩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泪眼朦胧中向周围看过去,便是自己的亲兵,也是用很古怪的眼神看向自己,在他们的心中,自己一定是个只知保命,置友军于不顾的坏人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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