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于泗和滕子玉两个各自带领所部攻击在最前面,身后的战友王、蔡两部都已经分兵他往,汪于泗和滕子玉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子熙,研芗?"
"是,是!"两个清军士官没口子的答应着,从后面跑了上来,"大人?"
"子熙,带你的人从左路进攻,让研芗从右路策应进攻,想办法在天色全黑之前,拿下敌军驻守的大楼。"
子熙是苏元春的字;研芗则是席宝田的字,前者不提,后者却是汪于泗营中年纪最长的队正,今年整整五十岁了,凭他的资历,早就够担任一省总兵之职,但为人性情暴戾,在军中打骂士兵,常常惹祸,所以仕途腾转,殊为不易,经常是练兵有功升迁数级,但惹下一场祸事,就立刻被打回原形。所以年近半百,兀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席宝田自己也深为羞耻,汪于泗今年才不过三十六岁,却指挥五十岁的自己如厮养家奴,让人情何以堪?他本来想着,过了咸丰三十年,自己就要解甲归田了,不料战事骤起,跨海东征,也就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席宝田心中叹息着,把脑后的辫子盘在头上,第一个蹲下身子,借着街面上的建筑隐蔽身体,向这一次的攻击目标打量着:这是一栋三层楼的石质建筑物,屋顶上和楼层间都有日军的火力点,正在以密集的弹雨阻截清军的行进路线,这种状态下的进攻的时候难度相当大,席宝田缩回身子,和苏元春商议了几句,"还是得想办法进到楼内,只要能够突破这一百米的防线,就不成问题了。"
苏元春心中不屑:这还用你说?但席宝田的品秩和虽然自己一样,却是军中前辈,也不敢失了礼数,"那,您这么说?"
席宝田用手向街心一指,"看到那辆大车了吗?先跑到大车跟前,建立火力点,掩护后面的战士前进。"
街中心有一辆日本人用来运送货物的双柄两轮大车,推车的人自然早就不知去向了,车上放着的麻包给子弹击中,里面放置的是棉纱类制品,为灼热的子弹穿过加热,冒出难闻的臭味,车身并不很长,在三两米左右,这样的一辆车下能够藏多少人?还不必提在日军的重点照顾下,又能坚持多久?
不等苏元春发问,席宝田提枪在手,用手点点身边的三个士兵,"你们三个跟我上去,子熙,我们进驻位置之后,你们立刻进攻!"
"还是我..."
席宝田不理他,举起步枪突突突突的开了一阵,嘴里喊一声,"走!"自己快步冲了过去,"火力掩护。"苏元春大喝着,举起步枪,拼命向楼上、楼中的敌人射击,以掩护友军。
席宝田的运动速度非常快,完全不像是他这样的年纪应该有的,以'之';字形路线狠命前突,子弹划过身体,深入地面,发出尖锐的呼啸,四个人连看一眼的精力也欠奉,距离大车还有三五米的距离,四个人不约而同的纵身跃起,猛扑到大车的车身下,听着子弹打在麻包和车身上发出剧烈的'噗噗噗噗';的声音,席宝田尽量蜷缩起身体,把另外三个人也拉到自己身边,按下他们的头,"你不要命了?趴下!"
日军的火力凶猛,清军的步枪也不是吃素的,轻步枪、重机枪同时开火,猛烈的开始压制射击,建筑物的墙壁上冒出一串串的火星,遗留下点点弹孔的痕迹。席宝田趴到大车底下,抬头向上看看,将步枪的枪口置于车轮的轮辐上,扣动了扳机,"砰!"
楼顶上的 一个日军枪手应声而倒,他所在的位置也空了出来,随即有日军大呼小叫的声音响起,大团的子弹向大车袭来,而席宝田一枪打过,早就适时的缩了回去,日本兵的子弹对他和他的几个队友,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如是者多次,日军只要稍有疏忽,就会被车下射来的子弹击毙,这种暗中放冷枪的做法终于激怒了楼内的守军,在一个军曹的带领下,二十三四个士兵突然冲了出来,口中呼喊着,向大车前的临时阵地扑来,"打!"
席宝田一声命令,四个人就趴在地上,用四支步枪凶猛的还击,口中还不忘记大吼着,"子熙!带人上来!"
一句话不及落地,重机枪的怒吼响彻大地,"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是苏元春手中提着重机枪冲上来了。
重机枪的威力无与伦比,冲出大楼的二十几个日本兵尚未及冲到大车的十步之内,就统统被放翻在地,看他们血流如注的样子,眼见是不活了。席宝田心知机会大好,一个骨碌身爬起来,"和我冲进去!"挺身向楼内跑去。
几步间冲到楼口,却并不动作——身边只有三个人,即便冲进去也不够日本人杀的,还是等待为好。好在冲到了这里,已经算是初步成功,而且背靠墙壁,暂时获得了安全,席宝田也放松了一点心情,"喂,小张,老子怎么样?"
"那还用说?一个队正绝对是屈才了。我看啊,大人您就是做一省总兵、提督也绝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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