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之后,纷纷在各部入值,政务相当纯熟,而在这些人之中,六、七、八、九四位阿哥,还是军机处的军机章京——军机章京名头虽然不及军机大臣来得大,但参详政事,赞启轮扉,更是皇帝和军机大臣身边不可或缺的一员。比较起在各部入值的几位阿哥,反倒更容易、也更快的知道皇上心中所想所念。
今天的情形一如往日,军机处从养心门的方向鱼贯而来,进门先把头上的凉帽取下,交给听差各自放到帽盒中收好,随即各自坐在雍正帝手书的'一堂和气';和当今皇帝御笔的'红旗报捷';的中堂下休息,各自的听差流水价把热水、手巾把、鼻烟壶递过,在一边为自己的主子扇着蒲扇。这些人都是军机大臣身边的听用,最值得称道的地方一是忠心,二是口紧,平日说一些言不及义的话还好,谈到正事,全都像是哑巴聋子兼瞎子一般!因此,各人也从不回避。
奕䜣叫进今天的军机章京领班,俗称达拉密的八阿哥载淳,把廷寄朱洪章,让其立刻安排兵士,构通三府之地的清军通信一事的话交代清楚,摆手示意他下去拟旨,转头对同僚说道,"皇上的心思,可真是越来越难懂了,又说要朱洪章几个尽快构通通信线路,又要不能过于疲伤军力,这样的差事,让朱洪章可怎么做啊?"
"王爷毋庸过劳,日本别的不及我大清,人却丝毫不会比中国少,要说劳力还不是有的是吗?用用日本人不就行了吗?"
这一层奕䜣也不是想不到,不说破,只是不愿意这种伤民之道从自己口中说出而已,闻言故意一扬眉头,"是!兰翁说的极是,此事倒是本王疏忽了。"
奕䜣能够想得到,李鸿藻自然也不会勘不破,两个人一唱一和,只是为给众人看的。李鸿藻如今接替了曾国藩的武英殿大学士头衔,入值军机处的时间虽然不及阎敬铭长,但却是首辅。军机处中除了奕䜣就要数到自己,所以有时候也不得不做出一些自污的言行,以此立身。
阎敬铭心中冷笑,这老少两个的做作之态在他看来不值一哂。"还有一件事,山东巡抚张曜上折子说,从山东河南两省汇聚和调拨而至的军粮已经见底儿了,是不是该请旨,再从邻近各省调拨一部分过去?威海一地就聚集着近十万兵士呢?"
"总这样调拨我看也不是办法,这么多人人吃马喂,还得带着大批的军粮过海作战,事后还得靠朝廷给他们运粮,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能行吗?"朱光第说道,"户部呈上来的单子,丹初兄看过了吗?从五月二十七日至今,只是军费银子就花了不下三千万两之多了。"
阎敬铭点点头,丑脸上也是一片愁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朝廷到处都要花钱,上一年给陕甘两省赈灾的银子刚刚用出去两千万两,这又是三五千万,照这样的花法,可怎么得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是他没有说出口的,今年是二十八年,明年是就皇帝五十万万寿的二十九年,各省奉仪大典的专差从今年的万寿节之前就开始忙碌,自然的,这种事一出,于民间百姓的需索断断少不了,到了正日子,踵事增华,银子必然像流水般的淌出去,自己几次在御前奏对的时候,话到了嘴边又吞回去——皇上为国事操劳近三十年,过一场万万寿的节庆,要是给自己的话打消了这个念头,外人不谅,只以为自己全无人心,可怎么得了?
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积在一起,让他这个专职管着户部和朱光第这个分管户部和刑部的两位大臣每天都是坐困愁城,拿不出一个妥善的解决之道来。他的目光和朱光第碰触一下,又各自躲开了。
"我想,军粮一事可以就在日本解决,"奕䜣凝神倾听半晌,终于张目开口,"日本人就不吃饭吗?难道他们的粮食就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我大清士兵既然占据该处,难道连一点兵士的口粮都解决不了?"
"解决自然是可以解决,但我军刚刚立足,还是不宜需索太过吧?"朱光第问道,"要是激怒了当地百姓,引出事故,即便百姓不致伤了兵士,但传到皇上耳朵中,岂不是平增圣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看两个人有意气之嫌,阎敬铭赶忙插话,"我想,不如这样,第二批渡海军士,还是以朝廷供给为上,之后的嘛,想来兵员增广,我军足以在当地站住脚跟,到时候再让领军各将想办法,解决食用之需。其中若是有不足之处,再有朝廷派船递送。"
他左右看看,"王爷,列位大人以为如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