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日,太湖号缓缓靠近日本海一侧的酒田港码头,这一次的行船无风无雨,堪称顺利已极。可见海军一月有余的辛劳和付出得到了切实的回报,日军海上防卫力量被彻底击垮,根本无力阻止清军的登岸。这倒让恩寿等人觉得有些遗憾:要是有机会给陆军展示一下海军的威武之态,该有多好?
朱洪章步下舷梯,站在异国的土地上,周围安静一片,似乎日本的百姓根本不曾把这支来自海洋另外一边的士兵放在心中似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大人?"
"展开布防,加强戒备。到了这里,一切都要做好十二分的工作。"朱洪章语速飞快的下达着命令,他用手一指码头不远处的一处避风所在,"暂时把指挥中心设置在那里。另外,让胡军门、林军门和程军门到我这里来。"
传令兵飞快的跑开,传达命令,不一会儿的功夫,胡小毛几个前后来到,"大人?"
"我总感觉这里的气氛不对头。怎么日本人连最起码的防守都没有呢?"他问道,"你们以为呢?"
"日本人来与不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早晚也是得打!"胡小毛言笑无忌的说道,"还怕他们来吗?"
"我也觉得其中不对。即便日本人不知道我们在何处登陆,分驻各地的联队也该有所警觉才是。而现在..."程学启不自觉的有点后背发凉,"你们不觉得这周围太过安静了吗?好像根本没有人似的。"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朱洪章忧心忡忡的环顾四周,"你们看看,我们现在简直就是码头前的活靶子,要是敌军这时候以炮火攻击,士兵们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这样下去不行,你们赶快回去,指挥各营部队散开阵型,不能让敌人一遭烩了。"
"是。"程学启几个领命而去,指挥部队展开战斗队形,但兵士的动作还没有正式完成,炮响骤然间,在码头前的清军宿营地炸出一朵灿烂的血花!"轰隆!"一声巨响,爆炸点周围的十三四个士兵被巨大的气浪掀倒,尸体仰面朝天的掉落海中,鲜血瞬间染红了海面。
"有敌人!十一点,十二点方向。"有人大声呼喝着,"快点卧倒,卧倒!"
清军士兵胡乱卧倒,朱洪章回头看看,居然还是一大群人趴在一起的愚蠢模样,这让他又怒又气,趴在地上大声命令,"分开来!分开来!"
士兵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吓得腿脚发软,原本很普通的命令,竟是让他连续吼了十几声,才有人挪动着身体开始匍匐前进。
这时候,海上停泊的太湖号等舰,一边继续安排兵士落船,一边开始以火力支援岸上的部队,舰炮的威力用来对付岸上的工事实在是太明显了,朱洪章趴在地上,只觉得身体一颤一抖,简直要给这巨大的轰击力量震得要飞起来了。
酒田城的方向,烟雾和尘土弥漫而起,日军的火力点瞬间被压制下去,这一次不等长官下令,担任突击的胡小毛的饿虎营六营管带赵永丰从地上爬起来,一声大吼,"弟兄们,和我冲!杀倭寇啊!"
六营近三百士卒跟随主管一跃而起,向前冲了过去。赵永丰是越南海战中殉国的广元号管带赵永年未出五福的堂弟,堂兄战死之后,他感于朝廷对武职的重视,也入伍投军了。在胡小毛的麾下,任一营之长。清朝绿营的新军制,一营设四个联队,每队100人,另外加一个预备队100人,设一管带,参领衔,正六品。
赵永丰在数年之内从一文不名到官拜六品,很多时候还是依靠着死去的堂兄的影响,这让他又是高兴,又是懊恼,军人多有血性,总给人说靠关系升上来,如何能够容忍?这一次出海作战,还是他第一次经历实战,在驶来的海船上他就对自己发誓,一定要漂漂亮亮的打几场胜仗,也好让人知道,赵某人不是窝囊废!
他这一营担任前突任务,营中士卒还没有到齐,就遭遇了日军的炮火袭击,等太湖号等舰的火力支援稍稍停止,他第一个冲了上去。
带着弟兄们冲过码头区,前面就是酒田城区,这里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镇甸,人口不足三千,但此刻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静悄悄的一条通衢大街,两侧是鳞次栉比的民居,远近有多处房舍已经给舰上的火炮击毁,散落的木料碎片掉到街上;而街面上也到处是火炮轰击后留下的弹坑,看上去凄惨无比。
有十五六个好上去像是士兵的日本人的尸体倒在道路中间和两边,被轰炸得碎裂开来的山炮、野炮东倒西歪,除此之外,居然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日本人都到哪里去了?刚才发起炮击的,不会就是这十几个人吧?
赵永丰摇摇头,他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告诉弟兄们,都小心一点,日本人肯定都躲起来了,等着打我们的冷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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