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撞上沈葆桢和丁日昌满是笑容的脸庞,"好啊,正卿,一炮建威,打出我海军学院的气势,做得好!等到战后,老夫一定亲自在皇上面前为你请功!"
"卑职不敢!这也是我海军将士训练有素的结果。其实,并不是我们的射击精度差,只不过..."
"这样的事情,日后再说。"沈葆桢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又再说道,"我已经命令加快航速,目标指向窝尔达号,到时候,你可要如同刚才那样,大展神威,尽歼顽敌啊。"
邓世昌沉吟了一下,"大人,不是学生狂妄,有质疑大人决断之心。不过以学生看来,窝尔达号昨日与我方交手,已是堪堪被命之躯,广亨号全然能够支应得下来。与其如此,又何须动用铁甲舰迎头而上?倒不如转向三零零,专心对付特隆方号。也好解广贞号一时之难。"
沈葆桢一愣,回身拿起望远镜,向远方海面上看过去,正如邓世昌所说,广亨号和窝尔达号打得热火朝天,彼此轰击不绝;而另外一边的广贞号,情形却相当不利,它面对着的是特隆方号和杜规特宁号两艘船,左舷边上,还有一支鱼雷艇在来回移动,随时寻找战机。
沈葆桢知道,广贞号上搭载着700名绿营士兵,特别是总兵胡小毛,也在这艘船上——胡大毛、胡小毛兄弟两个是皇帝的爱将,若是真的在海战中为敌舰所伤的话,即便胡大毛不敢多说什么,皇帝那里的不愉快也是可以预见的。
想到这里,沈葆桢感慨的笑了一下,"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啊!老夫受教了!"
"学生不敢。"邓世昌立刻说道,"学生一点草末之见,早在大人料中,何敢当大人谬奖之言?"
沈葆桢用力一摆手,"我们不去说它。"他向丁日昌说道,"禹生,你看呢?"
"大人的话自然有理,既然如此,我们就转向三零零,猛攻特隆方号,解救广贞号一时困厄。"
定远号的援手伸出的正是时候,广贞号也真有点吃不住劲了,这一次法军各舰上的统帅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作战经验极其丰富,虽然中方有邓世昌这样的后起之秀,邀天之幸打沉、重创了两艘敌舰,但于整体大局并无改观,更多的中国军舰都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下——就如同广贞号一样。
这一次南下作战的中方舰队一共有十四支舰船组成,分别是远镇远、定远两艘远字级铁甲舰,广字级四艘,雷字级的坤、离、巽、兑四艘和福满、福胜、万年清、伏波号炮船,总吨位在八万吨左右;而敌方,则是在十万吨上下。
吨位的不足之外,中方另有一件很为之掣肘的原因,就是其中很多舰船上,都搭载着绿营士兵,这种以炮船充当运兵船使用的作战方略,在海战中暴露出来的问题,令清军上下大感头疼——绿营士兵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反倒成为了炮船上的累赘。
开战之时,各舰管带不敢过于欺上,一旦己舰为敌军炮火击中的话,就有可能伤害到舰上的绿营士兵,那可就麻烦了。所以,例如广贞舰这样的运兵船,只能远远的落在后面,伺机而动,却不敢靠上前去,支应友方作战。
但即便是想躲,在这样广袤的海面上,却也有敌舰主动搦战,特隆方号和杜规特宁号两艘船瞄准了这支落单的中方炮舰,开动机器,一溜烟的迎了上来,广贞号管带周盛波无奈之下,吩咐一声,"准备接战!"
胡小毛呆在船舱中,用床上的系带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绑缚在床头的栏杆上,即便如此,船身每一次震动,都会让他的身体左右来回摇晃一番,已经逐渐习惯了海上风浪的身体中又有了初初登船时的眩晕感,胸口阵阵堵得慌,胃口里的东西一股一股的向上反,他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又要弄得满舱狼藉了。
胡乱从床上爬起来,拉开舱门,门外侍立的亲卫正手扶着舱中的把手,俯身嗷嗷大呕,闻见这刺鼻的味道,胡小毛鼻子中满是味道,胸膛一阵翻滚,弯腰大吐起来!狭窄而逼仄的舱道中,立刻灌满了难闻的酸臭味,"大人...您?"
"你闭嘴!"胡小毛和乃兄一样,都是一副好脾气,极少训斥兵卒,在他管带的饿虎营中,最得众望,但这一次却忍不住了,"你个没出息的,在哪儿吐不好?偏在我的门前?"
"大人,您不是也吐了吗?"亲兵用衣袖擦擦嘴角上的秽物,忍着口中的腻味说道。
胡小毛懒得和他辩嘴,转身又回到舱中,取来净水漱漱口,大步出舱而去。那两个亲卫顾不得、也更加不愿意收拾,跟在大人的身后,随手拉住一个绿营士兵,回头一指,"去,把大人舱门前收拾干净了。"就快步追了上去,只剩下几个新兵,找来墩布、笤帚,忍着臭味,自去整理不提。
胡小毛快步到了作战指挥室,隔着巨大的舷窗向海面上看过去,两大一小三艘敌舰正在向己方袭来,"海舲兄?情形如何?"
海舲是周盛波的字,在此番所有出海作战的中方舰船管带中,他的年纪是排在第二位的,仅次于丁日昌,他是安徽人,当年在漕帮中栖身,水上操舟经验相当丰富,闻言向胡小毛点点头,招呼了一声,随即问道,"敌舰距我有多远?"
"7,000米,航速十三节,正在接近中。"
"全力迎上去,命令各个炮位,自由射击!"
广贞号的船尾扬起白浪,船上马力全开,迎着敌舰正面相捋的冲击了过去,同时,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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