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有旨意,着许乃钊、阎敬铭、骆秉章、赵光同阅。"
文祥登时一愣,奕䜣南下办差,自己是军机首辅,但皇上的旨意中却只让自己之下的几个人同阅,不让自己看,其故就大勘玩味了。思及刚才在殿中的一幕,老人明白了一些,笑着向许乃钊等人拱拱手,转身到了外间屋中。
许乃钊久历宦海,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隐情,接过上谕,在手中展开来看,上面是皇帝手书的一行字,"文祥入值以来,每逢召对,辄无人臣之礼;不法情事,殊难缕述;着即降为不入八分辅国公,暂留军机,位列骆秉章之下,以示惩儆。钦此。"
众人传阅以毕,同时兴起一个念头:为今早奏答失体,果然还是饶不过他!有心说几句什么,为他缓颊一二,竟找不出任何言语,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难过到了极点!
文祥倒还是一副不为荣辱稍作苟且之态,听六福传旨之后,碰头谢恩,随即起身,起草谢恩折,许乃钊在一边看看不是事,关切的问道,"博公,您?"
"许兄不必如此,老夫幼承庭训,雷霆雨露,莫非君恩的道理还是懂的的。更不必提这一次本来也是老夫言行多有非礼处,皇上不论如何处置,我都是甘之如饴的。"
"老兄能这样想,自然是极好。"许乃钊说完,又觉得有失厚道,"好在皇上还暂留老兄在军机处中,日后面圣之日多有,等皇上想及老兄的好处来,开复处分,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段话说的言语混乱,怕是连他自己,也未必能够说服。
文祥笑了一下,低下头去,认真的写起折子来。
**************************************************
军机处的一幕,很快传到外间,旁人不明所以,只是听说文祥在御前奏答的时候,大失人臣之礼,具体如何,莫辨其详。不过旁的人不知道,肃顺却是知道的。
他在御前当差久了,知道皇帝有一份容人之量,特别是对于军机处的一干臣子,更加如此,奏答之际,偶尔失却仪注,也不会太过责备,但这一次,也实在是文祥咎由自取:御前承旨,这样的语气如何能够说得出口?看起来,对这些人恩宠信重多年,倒养成了他们骄矜自傲的性情了呢?转念一想,又觉得遗憾:怎么偏偏是文祥?若是发生在许乃钊身上,该有多好?也好让自己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文祥被黜,许乃钊就成为军机首辅,以他的刚直品性,于皇上所行新政,多有不谐,日后行政之间,难免逢君之恶,到时候,自己再在一旁见缝插针的进言,不怕不能扳倒这个老家伙!
心中转着这样的念头,肃顺到烟波致爽殿,进到殿中,笑眯眯的跪倒行礼,"奴才叩见皇上。"起身之后,看看皇帝的脸色,兀自阴郁不开,想来还是在为文祥的事情生闷气。
这便是肃顺的精明之处了,他深知皇上的脾气,心里藏不住事情,要是郁在心中,日后不知道又有什么人要倒霉,因此故意问道,"皇上,奴才看您脸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事,要奴才效劳的?"
皇帝果然上当,"还能有什么事?"他说,"文祥这个老昏悖,朕看他真是老糊涂了。承旨之时,居然冷嘲热讽,你说,这还成话吗?"
听他大约的说过一遍,肃顺上前几步,"皇上何必为他生气?这也太划不来了。"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不是奴才大胆说一句,奴才在主子身边多年,亲眼所见,主子自登基以来,对下面的这些人,也过于宽仁了一些。便说袁甲三吧,放在高庙朝,他有几个脑袋可够杀的?幸遇明主,皇上有好生之德,宽贷他的死罪,让他到黑龙江军前效力,这也不必提了。只说今天,文祥言语失却仪注,..."他猛的跪倒下来,仰脸看着皇帝,低声说道,"皇上,这都是皇上宠他们宠的!"
一句话给皇帝提了醒,诚然,自己因为特殊的经历,从来都是抱持着前世与人为善的心思,轻易不会重惩臣僚,载铨之事,可以算做立威的特例,其余便是如同穆彰阿、陈孚恩之流,不也只是把他们打发出庙堂,就算了事了吗?今天听肃顺这样一说,文祥奏对之际,如此无礼,倒似乎是自己多年容忍之故了?
认真想想,他的话并非无礼,便说阎敬铭吧,他是自己登基之后一力捡拔而起的,年纪轻轻,就以一部重任交托,之后更是力排众议,选进军机处,不可谓不恩重,而他又是如何报君的呢?政事之上,有哪一次是自己说出话来,他奉命唯谨的?还不是左右推搪,直到自己再三再四的分解,才不情不愿的碰头领旨?
这样一想,分外觉得恼怒:"可恶,这些人太可恶了。居然敢恃宠而骄?朕就不相信,能够把他们捡拔上来,难道就不能把他们斥退吗?"
肃顺也一愣,皇上动了心火,要拿军机处的几个人开刀,这和自己所谋大左,赶忙又说道,"皇上是他们的主子,要说斥退他们,自然一道朱喻即可。但奴才想,总要师出有名,方可罢斥重臣。"他说,"奴才看,这些人都是骄傲惯了的,言语失节,人所共见,但总要找到一个由头,皇上才好借机立威,大振乾纲。"
皇帝这一次没有再说话,暗中却把肃顺的话记在心里,日后,只要给自己找到一个机会,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群骄横的混账!
主仆两个说了几句话,肃顺有意开解,"主子,今儿个天色正好,不如奴才请主子爷的驾,到如意洲去?"
"不去,朕今天没有心绪。"
"那,"肃顺眼珠一转,趋前低声说道,"奴才请主子御驾,临幸奴才府上,万岁爷以为呢?"
"去你府上做什么?"皇帝瞪了他一眼,"肃六,朕看你是有点皮痒了是不是?给皇后知道,看你怎么死!"
肃顺也不害怕,又低声问道,"万岁爷日理万机,想来是忘记了。奴才蒙皇上赏赐北城府邸,并在府中另辟一区,以为雨玉庵三位小师太容留之处。"
"啊!"皇帝这一次想起来了,表面上为安抚皇后等宫中嫔妃,他在过完万寿节之后,就将妙清、妙红、妙香三姐妹打发出宫,可怜三个小尼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给发遣了出来,皇后心存厚道,还每个人赏了为数不等的银子,以为此一去再无见面之期,不料却是给肃顺接到自己府中,另行安置了起来。
"她们,现在在你府中,一切可还安好吗?"
"三位小师太一切如旧,只不过听身边伺候的人说,三位小师太经常言及,心中思念皇上。"
皇帝眼前似乎浮现出妙字三姐妹娇媚可人的容颜,色色的咽了口唾沫,"可是真的吗?"
"奴才有几个脑袋,敢骗主子?"
这样一说,皇帝越发觉得不能辜负美人情重了,"左右今天无事,出宫走走也好。"
肃顺嘿嘿一笑,引领着皇帝举步向外,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殿中,只剩下一个惊羽,羞红着脸蛋,狠狠地啐了一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