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九日,皇帝将奕誴招到如意洲,兄弟君臣两个并军机处几个人在御前谈及创办海军之事,首先要谈及的,就是海军人员的组成。
"奴才想,此事毋庸上劳圣虑。"文祥第一个说道,"自从咸丰九年之后,皇上锐意行以新政,旗人徙居之后,更使关外凭空而出百万丁户,若是从中寻得一些精干强壮之士,编旗入军,填补海军初建所成的人员亏空,一则可缓解旗下人家因不善耕种,而至衣食无着之苦,二来可以使朝廷多出数万兵员,可谓一举而多得。奴才这点小见识,请皇上体察。"
"阎敬铭、许乃钊,你们以为文祥的话怎么样?"皇帝含笑问道,"还有老五,既然你已经接下了海军大臣的差事,总不好只是听他们说话,也拿出你的主张来嘛!"
"臣弟不敢。臣弟胸中无物,皇上早有所知,不如还是由皇上和列位大人拿出办法来,由臣弟去办——臣弟旁的没有,这份为皇上效劳的心思,自问却是不落人后的。"
这番话说得不能说不得体,奈何皇帝心中有所定见,根本不理他这番推脱的奏答,摇头说道,"不行,朕今儿个一定要让着你说点什么出来。朕就不相信,领了差事有半个月了,你就一点打算也没有?"
"这,皇上让臣弟怎么说呢?"奕誴自知躲不过去了,只好说道,"行军海上,和陆上不同,不提兵士会不会操舟之法,也不提能不能受得风波之苦,臣弟想,最起码都得选一些会凫水的人来充盈其间吧?若说水手却不会水,传扬出去,岂不是要给人家笑话?"
奕誴为人粗豪,当年在京中的时候,多与贩夫走卒之辈往来,故而思考的角度和说话的方式总带着一股'混不吝';的感觉,他说,"臣弟请教过别人,都说关外之地,水系纵横,行舟江河上的鱼人大有。但散居各地,不服王道久矣——这是在圣祖朝时,就有人上书过朝廷,请康熙爷决断过的,不过因为地旷人稀,难以梳理,而暂时作罢。臣弟想,若是将这些人组织起来,编入军中,未免难度太大,倒不如就在关内选拔一些行舟操船的汉家子弟,北上入军,壮大海疆。"
"你这话说得很对,但朕想,只是从关内选择、捡拔会水面技巧的汉子出关去,充盈海军尚不够圆满——与其如此,倒不如从关内直接发遣百姓出关,一则充盈关外人口;二来也好收巩固东北之用;至于第三嘛,朕想,俄国人图谋我东北之地的贼心不死,总也要抢在俄国人的前面,将东北之地打造得固若金汤,方好断了俄国人的念想。"
"臣弟附议。关外之地,乃我朝龙兴基业,绝对不能容外人插手。"
皇帝真诚的笑了,"朕就说嘛,老五是个聪明人。这下见到颜色了吧?许乃钊,你说说,老五的话有没有道理?"
"王爷的话,诚然是至理名言。但臣想,汉家百姓,重土思迁,祖宗坟茔,前任邱垅,均在关内,若说要将他们发遣到关外,只恐百姓心中不甘,而至有所怨怼之声。请皇上明察。"
"笑话!东北龙兴之地,当年为圣祖皇帝下令禁边之时,多有汉人越界出关,只为当地物产富有,可供一家人果腹之需,朝廷禁无可禁,也只有听之任之。怎么到了朕这里,想大开边禁,自由允许这些人出关,倒和朕说什么故土难离了?"
"这,"许乃钊心想,汉人出关求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多是因为故乡有水旱灾荒,日子过不下去,才走上这样一条道路,一旦关内情况转好,无不回奔故里,又怎么能说不会有'故土难离';之心呢?转念一想,回忆起一件旧事——这是咸丰十一年的时候,皇帝召见骆秉章、曾国藩、奕䜣和左宗棠时说到的,在旗人徙居之后,就要开始对汉人动手了!这样说来的话,当年旧事,就要印在今日了?
"奕䜣、左宗棠等办理旗务差事,总算差强人意,把京、外各省的闲散旗丁,发解出关,但就玉明所奏,人丁到达之后,多聚于盛京城内,根本不肯到城外镇甸居住,更不必提什么耕作之事。他派人打探一番,听那些发遣而来的旗人说,这不过是朝廷心血来潮的一番举动,等到皇上念及旗人的好处,一道诏旨,又会将他们请回关内。故而这等田间劳作之事,根本也是不必做的。否则,不但浪费了力气,更会在日后入关之后,荒芜了田土,还不如从开始就不做呢!"
他说了一番,脸上满是苦笑,"朕真是搞不懂,是朕的谕旨写得不清不楚,还是这些人白日做梦?意图还会回到京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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