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花费国帑银两合计四千六百二十七万零三百二十二两。各种用度明细,臣已陈列于左,请皇上俯察。"
皇帝听得心惊肉跳,四千多万?好多啊!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应该不要那么容易饶过俄国人,从他们身上多挖一点才是一点的嘛,真是失策!"那,这笔钱用过之后,府库之中还有多少存银?各省解上来的银子,不是已经到部了吗?"
"是。各省解部银两超过万万之数,但自咸丰十二年开年之后,举凡陵寝,交进银两、仪宪、俸食、科场、响乾、驿站、廪膳、赏恤、修缮、河工、采用、织造、公廉、杂支等旧项;新增项目有营勇饷需、关局经费、补支、预支、批解排比核列等项,年支总数超过七千余万,这一次皇上要筹办海军衙门,并训兵整武,臣以为,非一千万两不能集事,加以上一年用兵..."
"行了,行了。"皇帝抢着打断了他的话,"朝廷养着你们这些人,不就是为朕分忧的吗?如今倒和朕哭穷了?阎敬铭,当年的时候,你上过一份奏折, 从厘金之中,分出四成上缴户部,转入内库封存,这十年下来,你手中也存了不少银子了吧?朕看,你不如贡献出来?"
许乃钊和赵光听得好笑,皇上居然以这样的口吻和臣下说话,倒似乎是孩子在向大人谋求钱款似的。阎敬铭却没有笑,"皇上,臣手中之银,都是国家正用款项,虽稍有盈余,但臣想,这笔钱乃是为国家一旦有水旱之灾,预防不时之需所用,海军肇建,非一时一月叱嗟可办,左右未来之日,国家承平时候,各省解部的银子..."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主旨只有一句话,这些钱暂时不能动用。不过'水旱之灾'的话倒是给皇帝提了醒,记得是在1864年的时候,西北大旱,百姓携家带口,奔赴异乡求生,路上倒毙无数,是清朝中叶之后一场极大的灾荒,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如何能够眼看着这样的情形发生?"你先等一等!"
阎敬铭说到一半,给他打断,呆呆的看着皇帝,"皇上?"
"自咸丰八年之后,朕命肃顺在山西巡抚任上彻查省内官署粮仓亏空一事,经过查验,山西全境,存粮不及百万石,这件事,你们还记得吗?"
"臣还记得。"阎敬铭说,"山西前后巡抚陈士枚、吴衍二员,罔顾朝廷法典,与治下不法粮商合伙盗卖官粮,以为一己盈利。经臣等彻查,并将涉案之人认真审理,定谳成文,陈士枚、吴衍被斩,其他各员也都有应有之报。消息传到晋省,百姓欢呼卞舞,皆称我皇上英明神武,洞察奸邪,还万民以晴朗天宇。"
"嗯,嗯。"他心不在焉的听着,嘴里念念有词,"上一年江南各省,雨水之情如何?"
"蒙皇上神恩,自咸丰七年之后,两江、两湖各省大熟,除了..."
"什么?"
"除上一年用兵东北,军粮需求剧增,使各省粮价略有上扬之外,其余承平年景,各省米价均不足二两一石。"阎敬铭深知皇帝最恨那些趁机发财的无良商人,不等他发怒,又说,"据臣所知,到上一年十二月的时候,为皇上领兵大胜俄人喜讯所感,各省粮米市价,纷纷回落,如今,已经又落回到战前水准。"
"这些暂时不必管,总有一天,朕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乘机发财的混账行子。"阎敬铭的话没有半点效果,他恨声骂了几句,又说道,"军机处拟旨,廷寄张集馨、张亮基、曾望颜等人,命省内藩司、粮道彻查各省官储粮仓中的存粮情况,粮食一物,再多也不会嫌多,等到真有一个连绵数载的荒年,你们就知道了。让张亮基、张集馨以下,把省内储粮情况奏报上来,朕要逐一过目。"
说完这件事,他又问阎敬铭,"你是管户部的大臣,你给朕出出主意,如何才能让岁入款项,更多起来?"
群臣无不愕然。阎敬铭想了想,口中说道,"臣以为,盈余之道不外开源、节流两途。如今宇内平定,天下安宁,不论江南富庶之省,还是西北贫瘠之地,所献钱粮款项,俱是照大清例所载,无可增益。也只有从节流用度上,多多下一番功夫了。"
"怎么做呢?"
"不该传办的差事,一概减免;不该有的支应款项,一概蠲除。臣以为,如是者三两年之间,定可收效。"
听他说到一半,皇帝便生出悔意,什么叫不该传办的差事?难道朕要修一修园子,也是不该传办的吗?若是一概蠲除了,自己到何处去快活?一念至此,兴致索然,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说道,"满口铜臭,言不及义。今儿个就到这里吧,有事回头再说。"
众人不明所以,话还没有说完呢,怎么就把大家打发出来了?怀着一肚皮疑问,碰头而出。
把众人打发出去,皇帝一夜没合眼,也觉得有点困倦了,不合外面人声响动,童稚的呼叫连成一片,弄得他烦躁已极,一把撩开身上的锦被,瞪着红通通的眸子呵斥,"这是谁在外面呼喝?还懂不懂规矩了?"
"皇上恕罪。"惊羽知道他一夜没睡,脾气正坏,赶忙跪倒,"是五爷正在哄三格格、四格格玩儿呢,不想吵到皇上,奴才这就出去..."
"朕自己去。"双足落地而起,举步出了殿门,阆苑下,奕誴半弯着腰,正在哄劝两个小不点的公主,孩子玩儿得正在开心,为人打断,努起好看的嘴巴,又不敢失礼,微微屈膝行礼,口中用满语叫着,"阿玛,女儿给阿玛请安。"
"乖,去一边找谙达玩儿吧,不要吵闹,听到没?"
"是。"姐妹两个手拉手,一路去了。
皇帝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五弟,"老五,你近来可是休闲得紧啊?朕都有点羡慕你了。"
"皇上,您是知道臣弟的,平生最好的就是玩乐二字,比不上皇上圣明,也比不上老六聪颖。担着个内务府大臣的职衔,那也是皇上体恤臣弟,嘿嘿!"奕誴即便是在皇帝面前,也仍旧是一副嬉皮笑脸,"怎么,皇上,我听说,您又是一夜没睡?"
"是啊,和曾国藩几个人议事来着。"
"皇上,不是臣弟大胆,劝您一句,如今之世,真正算得上我大清数百年来未有的盛世华年,您知道臣弟的为人,最好与那些贩夫走卒在一起谈天说地,说起皇上圣明如天,百姓无不真心赞佩,只和我说,但愿上天保佑,皇上万寿无疆,永享天年,我大清福泽深厚,传承万世呢!"
皇帝为弟弟的一番话说得眉开眼笑,真诚的扯开了嘴角,"老五,你和四哥说这些,不会是有求于人吧?"
"没有,真的没有!"奕誴夸张的叫起了撞天屈,"臣弟只是想说,皇上国事繁忙之外,也要为天下保重龙体才是。"
皇帝微笑起来,"哦,老五啊,朕昨天,不,是今天凌晨的时候,和曾国藩、文祥几个人议事,还和你有关呢?"
"和...臣弟有关?"奕誴暗叫不好,怯生生的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