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军战力不堪一击一般。"
皇帝笑了一下,问跪在一边的许乃钊,"许乃钊,你怎么看未来即将进行的雅克萨之战?"
"臣以为,绿营士气正旺,军心可鼓不可泄。故而应该趁热打铁,尽早将雅克萨城拿下来,分兵驻守之余,其他兵士,当尽快安排其返回关内才是。"许乃钊说,"不过,臣想,雅克萨城是俄国在我朝黑龙江流域经营多年的根本之地,非寻常要塞、城镇可比,城高坚固之外,又有重兵把守,要想取下来,非是易事,还要军中诸将,认真谋划为好。"
皇帝笑着望向肃顺,"你听见了吗?"他说,"许乃钊是真真正正读过书的,不比你这狗才,仗着几分小聪明,以为雅克萨城如同土鸡瓦狗一般,轻易可下!若是那么容易的话,以圣祖仁皇帝之雄才伟略,又因何耗时一年有余,方能功成?"
肃顺没有想到皇帝为这样的奏答会发自己的脾气,赶忙碰头,"是,奴才糊涂,奴才料事操切,请皇上恕罪。"
"朕想,既然俄罗斯人不舍得丢弃雅克萨城,我军也不好就在此地与之就一城一地展开殊死搏杀,倒不如兵行险招,绕城它往,直取敌军咽喉之地,你们以为如何?"
"皇上的话,请恕奴才不解。"
看许乃钊也是一脸茫然,皇帝展颜一笑,"雅克萨嘛,自然也是要打的,但只做佯攻,我军攻击的重点放在距此一千余里之外的伊尔库茨克,你们认为可有操行之道?"
许乃钊和肃顺相顾骇然!绕过雅克萨,转头攻击伊尔库茨克?这在战术上当然是可行的,但有几个问题,第一便是天气原因,九月底的季节,东北的天气虽然寒冷,终究还是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时间拖得越久,对于露宿荒野的清军越不利;第二便是远兵攻坚,兵家不取。伊尔库茨克是东西伯利亚总督驻节之地,那里的环境、地势只是在地图上见到过,根本没有人亲自到达过,知己而不知彼,如何为战?第三,和雅克萨比较起来,伊尔库茨克更是敌军所必救,即便能够一时攻克,怕也是守不住的。最后,也是最最困难的一点,便是兵力的配备。清军在这一次的东北作战中,一共投入了不到三百个营的战力,总数接近十万人,但多次征伐下来,死伤惨重,到现在的能用之兵不过六万,用于攻击雅克萨尚且堪堪,若是再分出一部分人去攻打伊尔库茨克,兵力上就过于捉襟见肘了。
看两个人满面难过,皇帝展颜一笑,"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就是种种因缘,汇聚于此,不敢下这样的一盘大棋,是不是?"
"皇上,臣天胆也不敢抗拒君父之命,但远攻伊尔库茨克,我军兵力不足,臣深恐日后有难以为继之虞啊。"
"你的话并非无理,不过,朕要的绝不仅仅是一个雅克萨,而是要整个的贝加尔湖!"皇帝长身而起,大声说道,"贝加尔湖本来就是我天朝所有,如今为俄国人所强占去。朕就是要趁这一次和俄国开战,并且伊尔库茨克城中空虚的机会,把这座城拿过来——今后,彻底将俄国人赶出西伯利亚!将这块土地,作为我天朝百姓畜牧之所!"
即便以肃顺对皇帝的言听计从,内心也深不以为然,话自然是好说,但如何能够做得到?
皇帝做出这样的决定,当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打下雅克萨,把俄国人的势力驱逐出东北,只能算是治标之法,若是论及治本,就要彻底解决俄国人在西伯利亚地区的势力,而要达到这样的战略目的,就要控制住贝加尔湖一线。
从清军陈兵城下的雅克萨到伊尔库茨克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若是在四五月份,河水解冻的季节走水路的话,还能快一点,轻便一点,这样的季节,进行几近两三千里的长途行军,实在不是个适宜的选择,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收到奇兵之效!从陆路走,要经过尼布楚、因果达河、希洛克河、色楞格斯克、再穿行过冰封住的贝加尔湖南岸,才能到达伊尔库茨克。若是以为如此行军还不算很难,可以为英勇的绿营士兵完成作战任务的话,那么,越过因果达河和色楞格斯克之间的亚布罗诺夫山脉,就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但正因为如此,俄军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清军会有这样的一支奇兵。一旦建功,就可以彻底打乱俄国人在远东的战略布局,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再想从国内调兵增援,几乎是不可能的!至于守卫在雅克萨城中的俄军,就作为这样一场豪赌的红利罢了。
但以上种种,他尚不敢就此贸然推行,一直到俄军指挥系统从伊尔库茨克东进到雅克萨城中,才迫使他下定了决心,要趁敌人后方空虚之际,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依照他的判断,俄国人在伊尔库茨克中能够留有超过两千人的防卫部队,穆沙维耶夫就可以算作是大有远见的战略家了。但综合战争开始以来,俄军实行的添油战术,他并不是这样的人才。而若是自己的计划能够行得通的话,只要最多十个营的部队,就能够完成这样一次可以让俄国人发疯的战术突击行动。
考虑了一夜的时间,皇帝的精神在惊羽看来亢奋的吓人,认真的思考了整晚的时间,他想,此事还是非那个胡大毛莫属!当即传旨,进攻雅克萨的战役暂时按兵不动,等待后旨,同时招朱洪章、张运兰和胡大毛回洁雅依连涅斯克城中陛见。
旨意到军中,三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交卸了军务,骑快马顶着刺骨的寒风返回洁雅依连涅斯克城中,到御前碰头行礼,然后跪着等候皇帝问讯,"你们和朕到作战室中来。"
进到作战室中,面对着硕大的沙盘,皇帝用手一指,"朕想派你们三个人领兵,取间道而行,西去伊尔库茨克,拿下敌军的第一心腹之地。你们可敢去?"
张运兰不知其中深浅,第一个屈膝跪倒,"主子有命,奴才万死不辞!"
有他做如斯奏答,也由不得张运兰和胡大毛犹豫了——稍微略显游移彷徨之情,就有掉头之罪!"臣身为军人,为君父分忧,乃分内之职。臣请皇上降旨,即刻领兵出发。"
"出发倒不必急,总在这一两日内就是了。但在此之前,有些事要和你们说,"皇帝说道,"此去伊尔库茨克,路途遥远尚在其次;天时不定,亦为可以接纳之事,唯有一节,便是到达敌人腹地之后,尔等怕要立时迎接敌方猛烈的进击。朕想,便是雅克萨城中的敌军,亦当蜂拥而出,踏上返乡救援的路途,在这之后,绿营固然可以尾随攻击,但于尔等所承受的压力,也不会有很大的助益——你们中的哪一个若认为此行太过艰险,朕以列祖列宗在天之灵起誓,断不会为此而心存歧见。"
"请皇上放心,臣等定当竭力报效,不使敌军有半点可乘之机。"朱洪章说道,"臣想,绿营将士,屡受国恩,临敌作战,也断不会有一个畏葸退缩的。"
"那就好,那就好。"皇帝满意的一笑,问道,"朕虽然能够订下计谋,但于兵事所知不多,朱洪章,你是多年军伍,你认为,要带多少人啊?"
"臣想,不能少于十个营的兵力。"
"这,会不会太...少了?"
"回皇上话,人多固然可保作战之际兵力充足,但路上所经,到处是俄国人的寨垒要塞,人太多的话,容易暴露。"朱洪章说,"十个营的战力,臣以为刚刚好。"
"那好,朕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所有应用之物,朱洪章,你皆可向肃顺亲自奏陈。由他尽数拨给。肃顺,你可听见了?"
朱洪章、胡大毛和张运兰三个人在洁雅依连涅斯克城中好一通忙碌,从各自本部所属的营盘中大肆抽调身体强健、精神饱满的士兵,又临时请旨,从前敌调回当初和胡大毛一起执行特种作战任务的剩余三十余名已经做到都司的众人,最后又找到一个常年往来伊尔库茨克的当地商人,请他做向导,但商人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这怎么行呢?这样的季节,路上会死人的!不行,不行!"
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多加赏金,重赏之下,这个商人答应了,一切准备就绪,部队出发。这一天是咸丰十一年的九月二十八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