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作开来,追缘论始,就是大人的罪过啦。"
肃顺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听龙汝霖的话很有道理,再听陈孚恩的话,更觉得身上发凉,真有那一天的话,自己在皇上面前落得个如此下场,如何为官?"左右不行,鹤公可有良策?"
"左右皆不可行,也只好借道伐虢了。"陈孚恩胸有成竹的一笑,"寻羊圈胡同中的一二旗下人家,收杀鸡儆猴之策,不就行了吗?"
肃顺大喜,"果然高明!百姓懂得什么?只要吓一吓,保证听话。"说完回头看向黄锡,"翰仙先生,还是鹤公老谋深算,见多识广啊!哈哈,哈哈!"
黄锡附和的点头一笑,只有龙汝霖,气得脸色发青,"来人,拿我的片子,请九门提督富廉过府。"
富廉公务繁忙,但对肃顺的邀请,丝毫不敢怠慢,摆轿过府,拜倒行礼,"见过中堂大人。"
"保德老兄,上一次和你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卑职正在办,正在办,只是,羊圈胡同那边,刁民甚多,为使领场馆迁移一事,多有不平之声,卑职也不好为此调派官差,登门抓人,所以,一直到今天,还是没有办理妥当。"富廉赔笑答话,看肃顺神色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打鼓,又说道,"不过,卑职已经在胡同内外张贴告示,..."
"张贴告示有什么用?"肃顺扬起脸来,大打官腔,"皇上交办的差事,是看得起你我二人,总这样消极懈怠,如何上报君恩?"
"这,还要请中堂大人指教。"
"老兄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既然说羊圈胡同附近有刁民,就抓起来呗!出来一个抓一个,良善百姓见了,心中畏惧,再加以没有领头之人,百姓自去,你的差事不就了了吗?"
富廉也不是不懂这其中 的道理,但事情焉有如此好办?"大人,不是卑职不想抓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四额驸府就在羊圈胡同,您让卑职怎么抓人啊?"
肃顺一愣,"没听说四公主也牵连在内啊?怎么,是公主不愿意?"
"这,卑职未敢亲自过府询问,不过听到羊圈胡同办差的人回来说,领头的人自称是公主府的下人,您想,卑职就是能耐再大,也是奴才,这样的事情,不怕是假,只怕是真。若真的是公主府的人让衙门中的公差得罪了,事后皇上怪罪下来,我如何去说?"
这个消息让肃顺大感为难,四额驸府就在羊圈胡同,他是知道的,但额驸府中有人出头闹事,不让百姓顺应朝廷的谕旨,他是不知道的。他更知道,皇帝和寿安公主兄妹情深,连那个从来不成什么材料的德穆楚克札布,不也是看在妹妹的份上,才赏了个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的职衔的吗?
他有点苦恼的挠挠头顶的月亮门,又说道,"你等一会儿回去,认真打探一下,到底是公主不愿意,还是额驸府中有人假借公主的名义,挑头闹事。快一点,今天就给我回复。"
"大人是想?"
"我本来不愿意为这样的事情奏请皇上,这会儿看来,怕也不可得了。"肃顺烦躁的摆摆手,"赶紧去,办你的差事去!"
"是!"
用过午饭,富廉再度过府,带来一个很糟糕的消息,确实是四公主自己不愿意和洋人毗邻为居,据说是因为府中嬷嬷、太监说,洋人食毛践土,甚至有生吃人肉的恶习,心中害怕,生恐日后见了洋人,自己为其所害,故而行此下策。
顺天府并九门提督衙门的官差,畏于额驸府的权势,不敢动手,方始把差事延宕至今。
听肃顺说完,皇帝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他没有想到,一贯优容的小妹,居然做出这样讨厌的勾当,"你,到公主府上去过吗?"
"奴才去过。"肃顺看出皇帝脸色难看,不敢如实奏答,只能避重就轻的回复,"任凭奴才怎么说,四公主终究不愿意,奴才没有办法,只好跪安出来了。"
皇帝知道,肃顺说得轻松,但在额驸府,小妹定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看,思及刚才自己还为他办差不力发他的脾气,更觉得有些失悔,"这个孩子啊,就是给朕宠坏了,你...算了,你先起来吧。"
"皇上这样说话,是不让奴才活了,"肃顺半真半假的大哭,"皇上是奴才的主子,公主也是奴才的主子。主子教训奴才,本是天经地义的。奴才又岂敢有怨怼之情?"
"行啦,朕知道你忠心。"皇帝扑哧一笑,"年过半百的老家伙,倒在朕跟前哭,你好大的出息!"
"皇上,那,这份差事,您看,奴才该怎么办啊?"
"你府里不是养着那么多人吗?都是饱学之士,不去找他们问计,反倒来找朕?什么事都由朕来想,要你做什么?"
"奴才笨嘛。"肃顺嘻嘻笑着,又再说道,"若只是小民,奴才想,就借用陈孚恩之法,料必无妨,但事关公主,..."
"不管关系到谁,朝廷的政令发布,又是关系列洋国人,更加不能因人害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没有什么人情可以讲的。"
"喳。"肃顺心领神会的弯腰行礼,"奴才都记住了。日后办差,绝不为人害事,总要将皇上的谕旨,认认真真的落到实处。"
皇帝心里想,以奴欺主,不要说肃顺未必敢作,就是有这样的胆子,到了小妹近前,为她咆哮几句,怕又要委而去之了。"这件事,朕会和她说,你就不必管了。"
"奴才办差不力,尚要皇上为奴才担劳,奴才惶恐!"
"算了。"皇帝说道,"不过,这件事不要你管,别的事情,少不得还要你担责。海军学院兴建在即,旁的一切事物,都要为此让路。你是军机大臣,御前大臣,这几天不提,等洋人搬走,就多到工地去走走、看看。海军生员,每一个充盈其间的,都是千挑万选的宝贝,在饮食、用度、住宿、行止上,不能委屈了孩子们。"
他说一声,肃顺答应一声,"还有,"皇帝想了想,问道,"陈孚恩,朕记得他是道光年间的一省拔贡吧?"
"是。"肃顺心中一动,难道皇帝要启用陈孚恩了吗?让他做什么?"拔贡之才,也算难得,让他到学院中去吧,朕想,人品不提,凭他的才学,教育那些从各省而来的孩子们,还不会是很大的问题的。"
"圣明无过皇上,陈孚恩才学深厚,教化育人,正当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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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各自退去,皇帝一个人坐在暖阁中发呆,洋人搬迁,小妹居然从中捣乱,这叫什么事嘛?往常自己总说臣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事情临到自己头上,才知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寿安公主是道光十三年生人,正在稚龄,乃母薨逝,这兄妹两个失却怜爱,即便有道光皇帝关切,总难抵丧亲之痛,兄妹两个的感情非常好,道光二十六年,出降德穆楚克札布的时候,少年奕詝很是大哭了一场。忆及前情,皇帝叹了口气,"摆驾,到钟粹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