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请列位各抒伟见吧。"
"我先说。"说话的是年纪在三十五岁上下的固山贝子奕诂,镶蓝旗佐领,在内务府补了个闲差,在京中也算小有才气,精通书画,特别是一笔严字,据说是乾隆朝著名的书法大家梁同书的再传弟子,深得其人'身兼数人,出入苏米、笔力纵横、如天马行空';之长,在京中大有才名。听他第一个出头,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依我看,艮老的这篇大文,也不过拾人牙慧罢了。不说黑龙江、宁古塔之地,人烟皆无,不毛之区,本就是天朝所有犯官并有了大过之辈发遣之地,我辈旗下子孙,又为何要给发到那里,操以苦役?就说黑龙江吧,京师周边并无间田,那里又有什么荒地了吗?况且说,黑龙江苦寒之地,民生民情,与京中迥异,旗人到了那里,辛苦一年,收成难保,到时候,又将以何果腹?"
"对!奕贝子说的大是!黑龙江苦寒之地,从来是犯过的官员发遣所往,京中旗下人家的子弟,并无犯罪,如何可以送到那里去?"
眼看群情汹汹,载垣长身而起,振吭喝道,"都不要吵!"等人群安静了片刻方式说道,"这里是内阁大堂,不是尔等自家府上!皇上着我等共议,是让你们在这里吵架的吗?再有一个敢大声喧哗,有辱朝章的,本王就要逐一严参了!"
给他一顿呼喝,众人不敢多做喧哗,载垣向周围拱拱手,"列位,京中旗人生计艰难,皇上看在眼里,难过在心里,此番有艮老奏章,天假其便,本是想为京中并外省旗人找出一条安身立命之基,并非有意刻薄本族子孙,尔等当上体天心,一本大公,..."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内阁大堂上一片静悄悄,却各自端坐有如泥塑木雕的一般,打着彼此的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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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共议,以三条理由为据,将'将八旗闲散人丁分置边屯之处、毋庸议';驳斥了回去,这三条理由是:兴、盛二京盛产人蔎(就是人参,在清朝的官制文书中,是用这个字的),旗人北上之后,恐有人不事耕种,改为去掘参;黑龙江水土迥异,在京旗人无法与本地人同样耕种,倘或歉收,难以接济;最后,奉天周围无旷土可供耕作。
内阁并军机处将议定的文稿奏上御前,皇帝火冒三丈,"这就是内阁共议的结果吗?你们真当朕是三岁孩子,还是步履从未出过京城半步的王公贵戚子弟,嗯?奉天无旷土可供耕作?这样的理由你们也想得出来?"
载垣听皇帝话中属意不善,意图为同僚开脱,碰头答说,"皇上息怒,奴才想,奉天地处塞北,气候寒冷,土地不宜耕种..."
"你想?什么时候轮到你想?"皇帝厉声痛骂,"朕问你,你几时到过塞北?你怎么就知道那里不宜耕种?前明天启十二年之后,中原多年大旱,饿殍遍野,百姓扶老携幼出关逃荒,虽然塞北寒冷,可供耕种时日比之中原要短上数月,但土地肥沃,资源多有,百姓纵使有故土难离之感,但身在北国,衣食无缺,彼此告帮之下,流民每日多有增益——也正是为此,才使我天朝历代祖宗,有了成事之基——孙瑞珍、阎敬铭、文祥,朕说得可有错?"
"皇上所言并无错处。"
"那,..."皇帝猛的把奏拟好的条陈扔了下来,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交部共议之时,怎么有人说什么奉天并无旷土之语时,尔等不发一言?"
"这..."
"不必说了,左右还是为一己私利着想,这就是你、你、你!"皇帝的手指逐一在群臣身上指点着,"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说的,君子正色立朝的本色吗?"
皇帝破口痛骂,"载垣、端华之流不必提,尔等都是饱读圣贤之书的,明知其非,却恶恶不能去,可耻!"
一番诛心之言,让阎敬铭、翁心存、许乃钊几个又痛又悔,伏地碰头不止,皇帝喘了口气,冷冷的说道,"你们不是都怕留下骂名,得罪了全天下的旗人,日后不好为官吗?朕不怕!朕决心已定,一定要将这件事彻彻底底的落实推行下去,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朕也要一以贯之的办下去!"
虽然皇帝一时激怒之下,说出要以帝王之尊,亲自办理迁移各省旗人差事的话来,但终究不过是一句气话:焉有皇帝亲自去做那些筚路蓝缕之类的杂务,反而让臣工休息的道理?
军机处、内阁众臣一再吁请,皇帝的脸色主机按平缓下来,以共议奏拟'语多昏悖、胡乱庞杂,且所拟缘由,并非该地实情';为由,重新发回,二度交内阁重新会商,另行具折陈奏。
从正大光明殿转回谌福堂,皇帝沉吟了片刻,让六福传阎敬铭和孙瑞珍、内阁许乃钊、倭仁、左都御史袁甲三等几个人到暖阁见驾,行礼以毕,皇帝没有让他们起身,只是问道,"宗室中人,于八旗散丁闲户,难免有回护之情,这一层,朕早有所料,只是,...怎么连你们这些君子立朝的汉人,也要和他们同流合污吗?还是你们睁目如盲,看不见这京中周围,旗人都是一番什么德行?除却恭亲王等有限的几个人,尚称可用;其他的,哪一个不是正经事不做,只是靠着几两俸禄银子,荒唐度日的?这样的情弊,难道在你们心中,就不需要改变吗?"
"圣明无过皇上,旗人多有不肖之辈,非但是皇上明见之下,更且是京中百姓,甚或旗人心中所自知之事。只不过,臣以为,旗人生计艰难,却从不思稼穑,由来亦非一日,历朝圣主,皆为此事..."
"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必东拉西扯的。"
"是。"孙瑞珍不敢再多说旁的,碰头奏答,"臣以为,皇上励精图治,臣等自当侍君以诚,奋力办差,上慰主心。只不过,名不正则言不顺,臣等身份略显尴尬,并无一人可当值旗务,不如请皇上降旨,在宗室中选一德行俱佳之人,分身出来,专职料理此事。"
皇帝一边想,一边点头,他也知道,旗务之事自然是以旗人来管理最为妥当,但,应该找谁呢?
"你们心中可有人选?"
"用人权柄操之于上,臣等未敢轻做荐语。"
"不用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倭仁忽然在一边奏答说道,"奴才以为,恭亲王奕䜣当年以亲王之尊入值枢庭,不论威望还是德行,俱称两佳,可以担任料理旗人生计的差事。"
皇帝大大的楞了一下,脸色立刻转冷。他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倭仁不会是受了老六的鼓动,甚至是这一篇大获帝心的奏折,也是老六指使的吧?
转念一想,立刻知道是自己想左了,为当年成立同文馆一事,奕䜣几个把倭仁架到火上簸弄,自己有意推波助澜,让倭仁吃了好大一番苦头,彼此虽都是为了公事,但倭仁和奕䜣结怨,也是举国尽知的——这样说来的话,倭仁倒像是利用这个机会,来报复老六了?
倭仁跪在地上,感受着咫尺天威,不一会儿的功夫,汗水便打湿了背上的衣服,他知道自己这番奏答大干忌讳,不提奕䜣上一年的事情还没有料理清楚,只是说桂良被杀一事,皇帝恶其余胥,心中打着什么盘算,谁也不知道,自己贸然进言,可不要为自己惹下什么祸事来才好啊!
只听皇帝慢吞吞的说道,"老六啊?此事容朕想一想,再议吧。"
倭仁长出了一口气,赶忙碰头,"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