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兆惠拿过这份卷子,上面七个圈圈,他又画了一个,就成了唯一的一份八个圈圈的——以第一名压卷进呈。
等到挑开弥封,果然正是赵翼!第二名是浙江人胡高望,第三名是陕西人王杰。
不过合该赵翼没有得状元的命数,看过卷子之后乾隆问:"本朝陕西可有状元吗?"
"前朝曾有康海,本朝没有。"
于是乾隆将第一、第三对调,赵翼的状元,变成了探花。
到了传胪之日,一甲三名照例出班跪在前列,乾隆看见探花戴着朝珠,不免奇怪,退朝后问傅恒,傅恒说:"赵翼是军机章京,照例是准许带朝珠的。"他又说:"以前汪由敦的应制文字,大都是由赵翼所代拟的。"
乾隆觉得委屈了赵翼,却又不愿示天下以不公,便将赵翼的名字记在了心里,此后赵翼特蒙眷注,凡有考差必点赵云崧,每三年京察必记名。外放知府,升任道员,无一非奉特旨。
这是一段军机章京当年的小插曲,翁同龢久在内廷行走,自然早有所知。而他预备仿效赵云崧当年之事的决定,甚至是至亲如老父,也是不知情的。
只是文字一途,多年积习而下,又岂是能够说改就改的?每日退值之后,回到府中费劲苦功,总算略有小成,不过比起自己原本熟悉的笔锋,看起来却殊觉文字丑陋无比。好在这种笔法的使用只是在殿试之中,其他的时候,还是以原本擅长的文字答卷即可,而且,距离咸丰六年的下场大比还有段时间,所以翁同龢心中并不着急。
这一次他从江苏常熟到浙江来,也是事出有因:他的妻妹字本省府城一家姓雷的秀才,道光三十年于归,却始终没有子嗣,到了本年的四月间,缠绵病榻良久,终于香消玉殒了。
丧报到了常熟府中,翁同龢的妻子听闻妹妹亡故,哭得一塌糊涂,翁同龢劝慰了几句,命下人准备车马,和妻子一起,越省吊唁。
夫妻两个到了浙江,在妻妹家中住了下来。雷秀才知道翁同龢虽然仍是白身,却是天子近人,故此在言谈之中,亲近得不得了,连妻子的丧事也全然交给弟弟去办,自己整天陪在翁同龢身边,做小到了极致。
翁同龢很不以雷秀才之言行为然,又不好多说什么,在雷家呆了几天,给翁同龢想起这杭州城中一位道光年间就已经致仕的大佬。当下和妻子说了一声,雇了一顶小轿出门而去。
这一次他要拜望的人叫朱士彦,字休承,嘉庆七年的进士,和大名鼎鼎的陶澍是同榜,官做到兵部尚书,体仁阁大学士,道光十六年的时候,看朝中由曹振镛把持朝政,民情下壅,朱士彦正色立朝,以求去相抗,道光皇帝偏听偏信,准了他乞骸骨,致仕还乡的折子。
其实朱士彦不过五十三岁,远没有到致仕的年纪,不过皇命已下,也算是弄假成真。诏旨见抄,皇帝觉得自己的做法也有点过分,便亲自赐宴、赐金,风头一时无两。
朱士彦回到浙江,他既有终老林下之念,自然要大兴土木以娱老,他年纪不能算很老,而且平时养生有道,体气一如壮年,每天亲自到工地去指点经营。
到了这一年的夏天,花园中有座正厅要上梁,梁木暂时搁置在路口,哪知有个丫鬟行经此处,从梁上跨了过去。正好给工头看见,厉声怒喝起来:"你简直要造反了!你怎么可以跨过正梁?"
那时候在许多所谓讲究忌讳的地方,连女子的亵衣也是不能够露天晾晒的,正梁是何等重要之物?所以工头会有这样的话。
那个丫鬟却一点也不惊惶,笑着问他:"为什么我不能跨过去?"
"贱物!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那个'东西';跨过正梁,阴气冲犯,这根梁就不能用了,禀告老爷,一顿板子打死你!"
那丫头笑眯眯的说:"你尽管去禀告。"她说:"我的'东西';怎么样?公侯将相不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吗?"
工头为之气结,果然去禀告的老爷,朱士彦觉得这个丫头出语不凡,找来一看,生具贵相,便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在某一天丫头服侍他更衣的时候,上演了'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戏码。
不久之后,这个出语不凡的'侍儿';有了身孕,生下一子,取名叫朱希淳。
翁同龢这一次来,一来是拜望,二来,他和朱士彦的幼子朱希淳关系极好,朱希淳受教于翁同龢的岳父汤金钊,两个人当年曾经有过一段同窗之谊。更在道光二十八年的时候换了帖子,结下昆仲之约。朱希淳年长一岁为兄,翁同龢是二弟。
不过朱希淳这个人很奇怪,当年在一起读书的时候,以他的功课最好,年方十岁,已通平仄,能够做诗了。读书不但敏慧,而且中规中矩,颇为汤金钊钟爱。朱家的宾客,凡曾见过他的,无不誉为跨灶之子。
谁知道年岁大了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兴趣发生了转移,不再喜欢经济实用之学,而讲究词章,喜欢金石,旁及音律,凡是所谓'杂学';陈列,无不涉猎,行动之间大有名士派头。弄得翁同龢和他的书信中每每有规劝之言溢于笔端,朱希淳却理也不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