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还在写信的人已经很少了。
信封上盖着几个航空邮戳,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
发信人果然是父母,姓名是用拼音写的,而且把他们的名字进行了对调,父亲的姓后面跟着母亲的名字,母亲的姓后面跟着父母的名字,这么做显然是为了隐匿。
看到这些细节,他有某种预感,这次信里的内容可能不像上次那么不明所以。
他沿边缘撕开了信封,倒出一封信,又看了看信封里,确认没有其他东西。
“机机:”
信的开头称谓倒是跟上次一样。
“我们不知道拆开这封信的是否是你本人,我们希望是,但这又意味着你也收到了我们上次寄给你的那个包裹……所以我们又希望你没有收到这封信和那个包裹。”
“如果拆开信的是你本人,一定要认真看这句话——扔掉上次那个包裹,千万不要喝那瓶东西!我们衷心希望一切都还没有太迟……”
江禅机:“……”
太迟了。
“我们希望你没喝,希望你察觉到疑点,已经将那瓶东西扔掉了。”
“我们对不起你,但一定要相信,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并非出于我们的本意……”
“你看到这里,肯定看糊涂了,那么我们就从一切的开端讲起。”
“听说我们染上赌瘾、欠下巨款并弃家逃亡时,你肯定会觉得难以置信,别说是你,我们也不相信自己做出这种事……虽然那些事确实是我们做出来的,我们不会否认,但……并非出于我们的本意。”
江禅机很想相信这些,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父母并不像是会捅出这种篓子的人。
他们很平凡,算不上多么伟大的父母,在他犯错的时候会骂他,气急败坏的时候甚至会打他,但要说他们会赌博赌得倾家荡产……他时至今日依然不能理解。
“机机,无论这些在你看来是多么匪夷所思,请务必要继续看下去。”
接着,父母在信中讲述了一段确实堪称匪夷所思的故事。
他父母以前都是老师,一个教美术,一个教音乐,相识相恋于学校,最终步入婚姻殿堂,生下了他。
他出生后,家庭的开销增大,凭普通老师的薪资有些吃紧,毕竟他们不是那种可以在外面偷偷开补习班赚外快的文化课老师。
雇保姆照顾年幼的他又是一笔开销,而且雇保姆始终不如自己看孩子放心。
于是,夫妻俩商量之后,决定双双从学校辞职,自己开办面向孩子们的兴趣培训班,一个教美术外加雕塑,另一个教音乐外加舞蹈,这样时间安排比较自由,方便照顾儿子,甚至可以带着儿子上课。
夫妻俩以前在学校当老师时,多少积累了一些人脉,所以兴趣班开设得还算顺利,很快步入正轨,虽然挣不了太多钱,但维持平均线以上的生活没问题,可以自由支配的空闲时间也比上班族多,一家三口的生活简单而平凡。
夫妻俩都有不错的艺术天赋,不止一人评价过他们的画作和弹奏很有灵性,但天赋和灵性并不意味着能出名挣大钱。
很多著名艺术家都是活着的时候毕生潦倒,死后才身价飙升。
所以他父母一直都是没什么名气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