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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瑶!”他惊恐的大步上前,猛地夺下了她手里握紧的利器,他抱着她虚弱的娇躯,却见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已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血,还在不断的从她的身体中涌出,染红了床边白色的纱裙,也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
“佩瑶……不要……佩瑶……”
他紧紧握着她,一时仓皇不知所措,甚至忘了宣太医……他捧着她的脸,悲恸的,一遍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可她早已不省人事,听不到他痛彻心扉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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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死了……
好像还没有……
脖子好痛……
佩瑶努力张开了眼,可见的着,还是那雕花的窗棂,锦致寝床,木香的圆桌……
原来,自己又躺在了碧云阁的床上,什么都没有,这样的经历,已经太多,每次盼望着死去,盼望着魂魄能飞出去,可最后,还是会在这里醒来,仿佛一个永远也不会结束,只是不断重复的噩梦。
脖子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残血渗透了出来,晕染了一圈红,她才轻轻抚上,便是一阵钻心的痛。这样的痛提示着她,她还尚在人世,她还没能成功逃离他……
这是……?
佩瑶拾起搁置在枕边的一卷画轴,展开来,竟是她时时怀念的温柔女子,他的母后……
还是那样安抚人心的微笑,可不知为何,却看得她的心,越来越痛……泪水又涌了出来,模糊了她的笑魇,她擦了擦,又对她露出笑来,她觉得自己好傻,她怕画中女子看到她的眼泪,会担心。瞬间,她又一股冲动,她想扑进她的怀中,大哭一场。她又笑自己傻,女子早已不在人世,除非自己也跟着去了……
是啊……
她好想跟着她,去到一个,不必再回到碧云阁的地方,去到一个,没有伤痛,没有绝望,没有眼泪的地方……
秦浩天在门外站了很久,他不敢踏进,只是躲在窗后,一直凝望,直到她困了,闭上眼,靠在墙边再次沉睡,他才敢踏入,很轻的,慢慢走近她,拾起从她手边掉落的画轴。
他伸出手,颤抖的,触上她苍白的不像话的面颊,他坐在床边,占了很小的位置,极轻柔的,将她靠在冰冷墙面的身体,拥入怀中。颈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他的心,又是狠狠的一揪。他本来是那样的恨她,憎她的……他不能原谅,她怎么能为了报复他,就这么打掉孩子?她是那样温柔单纯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变得这样恐怖,怎么会……
又想起今早她的决绝,她望着他,毫不犹豫的,便用利器刺进了自己的颈项。伤口不算深,可也流了不少血,要不是他从她手中抢的快,恐怕已割破喉咙,保不住性命。
这已不是一次。他还记得,他当着她的面杀了她唯一的依靠,小莲时,她在他面前举剑自刎的情形,是那样的让他胆战心惊。想不到时隔这么久,这样的悲剧竟然在他面前再次重演。
是否,绕来绕去,如今又回到了原点?彼此伤害,彼此憎恨的原点?可他不要,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他只想好好爱她,好好疼惜她,却不知为何,伤她最深最痛的,还是自己……
“佩瑶……”
他贴着她满是泪印的脸蛋,低低的,沙哑的小声唤着,他知道此刻她听不到,从她紧蹙的秀眉中,他能看出,即使在梦里,她依旧被他给的伤痛所缠绕,半刻也不得解脱。
好痛……心真的好痛……
他不想这样伤害她的,他真的不想。可他说服不了自己原谅她,原谅她那样疯狂的报复,毕竟,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他和她的骨血,她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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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阁的窗外,同样有人躲在窗下,看着这揪心的一幕。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淌着泪,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可他却不敢伸手去擦,他怕弄醒了怀中沉睡的人儿,他就这么坐在床沿,一动不动的。
柳清媛还是走了进去,她不忍他独自难过锥心,她要陪着他,不管他爱的人是谁,她都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不让他孤零零一个人。
“浩天。”
她轻唤了他一声,右手颤抖的搭上他的肩,他这才抬头,眼里布满了血丝,他没说什么。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简单的一个动作,却使得柳清媛再也忍不住泪水,她好心疼这样憔悴的他,好心疼那样苍白的佩瑶,他们都是她最爱的人。
这样彼此纠缠在彼此的仇恨与痛苦中,究竟何时,才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