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紧……修真不修真什么的,其实也不重要,对吧?”夏英杰勉强挤出一个笑。
岳青莲哼了一声:“你刚才跟卫总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忽然想起来,侧头看着夏英杰:“卫总说你修为尽毁的时候也才十七岁,这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啊,是我修炼不当,出了岔子,你知道……修行中人出了岔子就不得了。”夏英杰嘀嘀咕咕地说,然后转头去找水杯,“也没招待你喝点茶……没有茶,白开水行伐?”
岳青莲白了他一眼:“你还是自己喝吧,嗓子都跟砂纸一样了,几天没睡?不会从陈初出事就一直陪着吧?”
夏英杰把陈初的手放回被单里,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咋吧了两下,苦笑着说:“没办法呀,爹不管娘不在的。”
岳青莲默然,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没准再过二十年,金融街又流传着一个传说,一个相亲相了两百九十多次的凤凰男,令ol们闻之色变,猥琐,抠门,小气,爱占便宜,言必称有大家无小家,一生志向报效家乡回馈父老,乃是博纳基金高管一名,姓陈名初。”
夏英杰一直皮糙肉厚地听着她前面的抱怨,听到最后才大惊失色:“喂喂喂,别乱说啊!”
“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岳青莲仰脸看着他,“是不是你当年就被陈家救了一命,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
“嗨,哪能呢。”夏英杰重新拿了个杯子倒水给她,殷勤地招呼,“来,喝水,吃不吃水果?那边有草莓和樱桃,我去给你洗洗。”
“你就跟我装吧!”岳青莲没好气地说,从包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他,“这个能让平常人脱胎换骨,没准对他也有点用,这次你可别拿去卖钱了!”
夏英杰没有接,胡子拉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用了。”
岳青莲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跟我客气起来了?”
“我不是跟你客气……这个东西对他没有用的。”夏英杰坐回凳子上,无奈地笑着,“灵液只能够改变人的机体,排除后天杂质,使人的身体能够更好地吸取天地灵气,利于修真。可是陈初被毁的是丹田,凝聚起来的灵气也没地方存放。就像一个袋子,如果底漏了个大洞,那么制造这个袋子的材料再好,也兜不住东西……”
岳青莲点了点头:“我说呢,那时候给你灵泉,你怎么不自己喝……”
“是啊,我就是个破口袋啊。”夏英杰自嘲地说。
岳青莲心头一颤,几乎想伸手去握着他的手说一声:“一切都会好的。”
“真别担心,真的,真的真的。”夏英杰不知道是几天没睡还是怎么的,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修不成真也没什么不好,做个普通人嘛,我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你说是不是?”
岳青莲真想反问一句:你活得那叫‘好’吗?不过想起‘子非鱼’的典故,也只好不吭声了。
她郁闷地叹口气:“我只希望这小子醒过来,能承你的情,你这么掏心掏肺地对他,他对你呢?还不如我们这些陌生人呢。”
“他还小嘛。”夏英杰辩解地说,“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个把错误。”
岳青莲笑了:“是啊,谁年轻的时候,没遇上过个把人渣……”
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还残留着那天从秦明川办公室离开的时候,铜把手握在掌心的冰冷感觉。
夏英杰踌躇了半天,才说:“老秦的事,你要跳出从前的圈子,才能看清他的想法,现在他不仅仅是懋华的ceo,而是刘家的代理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刘家,修真界弱肉强食也是老规矩了,都说我们‘现实’,其实他们更‘现实’。”
“我知道,吃一堑长一智,现在的我,不会再上当了。”岳青莲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谈,赶紧岔开:“陈初的事,怎么样了?陈家没有做什么反应吗?”
夏英杰苦笑着说:“陈家一向深居浅出,以‘桃花源’自诩,遇到这种事,首先得召开长老会商讨,那些长老,都是常年闭关,万事不理,等召集起来足够半数通过的人数,还要投票表决……何况现在也没有证据真的指证是人家干的。”
“怎么会!”岳青莲惊讶地说,“不是说陈初是老爷子的亲孙子吗?那应该大张旗鼓地来算账啊。”
夏英杰脸色疲惫,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孙子……陈初的父亲再婚之后,又生了一男一女。”
“可是……陈初的资质很好啊!这样不是太可惜了吗?”
“陈家信奉‘无为而治’,坚信一切都是天道的安排,如果陈初就此毁了,那也是他的命数。”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岳青莲听不下去了,“真要那样的话,你可千万别把陈初送回去,宁肯留在你身边吧,也好过回去这么听天由命,不过……这小子跟你能过到一起去吗?”
夏英杰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床上昏睡的陈初,过了一会儿,才说:“他出生以后,我姐夫陡遭大变,整个人都傻了,只能把他交给别人带,但是陈家山里的规矩是每个人都要劳作的,所以一般那个阿姨就把陈初放在小车里,搁在屋檐下晒太阳,自己下田去……我偷偷地从后山溜过去看他,那时候他还不会说话,白白胖胖的,坐在小车里一个人自言自语,看见有人来了就笑着咿咿呀呀地伸着小爪子讨抱……”
“你那个时候多大?”岳青莲听得眼眶发红,轻声地问。
“跟他现在差不多吧,你刚才听到了,我那时候也是遇到走火入魔的事,成了个破口袋……本来以为就在山里老死一生了,每天不过跟大家一样,种田,上山,下山,种田……可是我抱着他,教他喊我‘舅舅’,我就想,我还有一个亲人,不能这么混下去……后来卫总到家里来,想挑一个人当帮手,全山那么多人,他就挑中了我,再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岳青莲转脸看着他,夏英杰目光深邃地看着前方,脸上在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出山去补课,参加高考,回来的时候,陈初已经一岁半了……我带了玩具去看他,这孩子……懂事得真早,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子,就能一巴掌打掉我手里的东西,拼命踢我骂我‘坏人!坏人!你才不是我舅舅!’,也怪我,没事教他喊什么舅舅……被有心人听到教训他了吧?”
“你本来就是他舅舅,怎么,想当长腿叔叔啊?”岳青莲强笑着说,“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这么仇视你?”
夏英杰搔搔头,把刚流露出来的一点情绪又收了回去:“也唔啥,就是我妈……结婚了之后认识了我爸,就抛夫弃女跟他私奔了,所以说,包办婚姻是没有幸福的。”
岳青莲不相信地看着他:“你又骗我了吧?”
“这种风月闲事我骗你干啥!”夏英杰圆瞪两眼,无辜地说。
岳青莲正要说话,手机响了,看到显示名字的时候,她心里一跳,握紧手机说了句:“我出去接个电话。”就推门而出。
是顾景行打来的。
那天之后,岳青莲担心顾景行,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很客气的客服回复说顾景行正在忙,请改日打来。富洋的官方消息是ceo正在紧急开会应对最近发生的公关危机,发短信过去也是石沉大海,她又不能真的直接杀上富洋去要求见他……四月二十五号本市新闻里顾景行倒是出来了几个镜头,言辞简单地对富洋金控最近的财政危机作了解释和保证。
手忙脚乱地接通了电话凑到耳边,还没等岳青莲开口问,那边已经传来了顾景行清朗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微微带着笑意:“青莲,你说请我吃饭的,什么时候践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