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纸鹤,在不起眼的位置,少了一只。
如白舒所言,既然分开,那就给彼此留一个纪念吧。
天一峰上桃花不谢,一反常态,似乎叶桃凌这位天下桃主在这一年将自己的生命力供给给了全天下所有的桃花,只要和叶桃凌的沾边的,就都将在这个冬天绚烂一把。
萧半山和萧雨柔已经不在峰上,唯有一地花瓣,仿佛在静静诉说着,不为白舒所知的故事。
素昧居内异常整洁,像是每日都有人居住一般。
白舒放下东西,低声问纸鸢道:“这里还如此整洁,莫不是有人在打扫。”
纸鸢笑笑道:“我虽然不住在峰上,可我时常会上来打扫的,我知道少爷你有一天会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刻纸鸢的神情,落在白舒的眼里,竟和罗诗兰的神情分毫不差的重合在了一切。
那些年白访云不在天一居的光景,罗诗兰肯定也是每天都打扫好了屋子,满心期盼的等着白访云的归来。
白舒蓦然一阵心痛,为罗诗兰而痛,也为自己而痛。
“辛苦你了,小纸鸢。”白舒低声称赞着纸鸢。
可纸鸢带给白舒的惊喜远不止于此,她很快当着白舒的面,画出了符篆录中几种中级难度的符箓,纸鸢甚至给白舒展示了一些连白舒都没有接触过的道法,那些基础的七星步和虚极障,纸鸢更是学的有模有样。
“少爷来,打我一掌试试。”纸鸢为自身加持了虚极障之后,浑身流转着墨色,对白舒开口说道。
她丝毫没有相信世间所流传的,白舒修为尽失的事情。
白舒宠溺的笑笑,一指头戳在纸鸢胸口,纸鸢那虚极障随着白舒这一点,顷刻间分崩瓦解,在纸鸢身前形成一幅线条简单的水墨画卷。
白舒欣慰道:“实力不错,基本功练的也扎实,不过...”
见白舒卖关子,纸鸢急的跳脚,她在白舒身边蹦蹦跳跳,追着白舒问道:“不过什么,不过什么?”
白舒揉了揉纸鸢的小脸,轻松道:“此法意在静守虚极四字,再重则在静守二字,你守的住,却静不下来,虚极障已经是落了下乘。”
此刻白舒教导纸鸢的模样,就和萧半山教导其他弟子一般无二,随着白舒境界修为的提升,他对于修行的理解也在一日千里般的加深着。
更何况诸位看官再想想白舒的师承,萧半山乃七星之中的根基,观主不用多言,更是太虚观最高境界和实力的代表,苗厉、方倩、宗主、叶桃凌、陆静修等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人物。
如今白舒集剑道魔三家神通,在陆静修传授天地法则之下,已经近于大成之境。
白舒和天下无敌,只差一个境界,还有观主留下的那颗梨子。
再次想到那颗梨,白舒神色淡然,目中心中都不在流露出渴望的意味,口舌之间也不会再生出津水。观主那一步棋,终究还是赌输了一步。
天下赌局,凡下注者,输亦十之八九。造局者玲珑心肝,破局者定是不拘一格,只有逾越规矩,方能破局而出。
不管是杀局还是死局,白舒都有信心一剑摧之。
在和纸鸢玩闹了一会儿之后,白舒才准备下天一峰去,纸鸢想跟着白舒,却被白舒拒绝。
于是纸鸢便问:“你这次回太虚观,要待多久呢?”
每次白舒回观,纸鸢都会问白舒这个问题。
白舒歉然一笑道:“这次回观,我多则住下三五日,若是短,今晚我便离山!”
纸鸢神色一阵黯然,没有说话,更没问白舒要去哪里。
白舒则柔声安慰道:“我去东洛找你叶姐姐,这一次非常危险,你不能去。”
纸鸢刚想出言反驳,白舒又道:“开春的时候我会和董色一起回太虚,带你离开,我们从春天之后,就不是太虚的人了。”
纸鸢疑惑不解道:“不是太虚的人,那是什么人?”
白舒神色轻松,淡然道:“是世间的普通百姓,从此之后,江湖便路远啦。”
纸鸢低头不语,似乎是想哭泣。
白舒在纸鸢旁边蹲下,将她轻轻拥入怀里,在纸鸢耳边柔声道:“再相信我一次,我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纸鸢回答白舒道:“诗兰姐姐说,你和他师父一样,说过的话,却做不得数。”
白舒身子一僵,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拍了拍纸鸢的后背,目中戾气一闪而逝道:“我和白访云,终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