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在理。
“当年有一书生,胸有块垒,需以酒浇之,以醉解愁。”
“后听闻荒原之中有一片顽石,挡住了人们的去路,何以浇块垒乎?”
白舒摇头,他等着宗主的解释。
“唯有千顷湖水,以水之静美,去块垒肃杀。”
“有搬山填海之力者,搬的了山海,却搬不动块垒,只能用湖水浇灌。”
“可自那湖水之后,再有人想过路,可就难了。”
“一见块垒,湖水尽隐,水落而石出,路又被堵上了。”
众人都听的聚精会神,剑宗宗主亲自讲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连白舒,都忘了那些不愉快。
“现在应该怎么办?”宗主还在问白舒问题。
白舒没有急着回答,他站在原地思考着,宗主也没有催他,更没有继续说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白舒眼睛忽然一亮道:“用剑!”
宗主赞赏的点头道:“没错,就是用剑。”
“天地万物都有其本源的气息,石头也不例外,你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可以没有树木,没有水源,甚至没有泥土,但绝对不可能没有石头,就连沙子也是石头。”
白舒想到了太虚后渊之下那沁满了剑意的石头,知道宗主所言不假。
“石头是天地间最寻常的东西,金玉也是石头,可金玉太过于耀眼了,也太过于稀少,难成块垒。”
“只有最普通的那种石头,不论圆润还是有着棱角,他们本质都是质朴的,坚硬,沉默,挡住人的去路。”
“哪怕你把它搬走了,它今天不挡你路,明天也会挡,它今天拦不住你,明天也会拦住别人,你能接受么?”宗主又问白舒。
白舒摇了摇头,他眼里揉不得沙子,更何况是在白舒胸中垒石头呢。
“何不一剑摧之?”宗主望着远处的山峦,眼眸中映着山水。
“义气外强,道心内全,百折不摧,如有待然,以身证道,至死不休!”
“人若明事理,知气论义,外表自然会显得坚强,向道之心坚定,内心自然就会变的完整,哪怕经历了千百次的挫折,也不会气馁,反而会更加努力,随时做好继续拼搏的准备,用尽所有去证明自己坚持的道,至死不休!”
“君子不器,剑者不怠。”
宗主沉声道:“这就是剑宗的剑意,剑者永远追求内心的大道,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停止或者放弃,哪怕以身证道,魂飞魄散。”
“石头被剑斩开之后变成了碎石,但它终归是石头,本质属性没有改变。”
“但如果你把石头变成沙子呢?”
白舒豁然开朗,原来这就是剑宗的剑意,没有阴阳调和,只有纯粹的力量,和坚定不移的心。
宗主望着白舒道:“你的剑只有虚形,没有剑意,没有剑意的剑,算不上是剑。”
白舒一揖到地,久久没有起来,原来宗主看到白舒最开始那一剑了。
“形为貌,气为血肉,意为骨骼,这三者缺一不可,你最开始那一剑,全是杀意,没有任何味道,当真是差极了。”宗主毫不客气的批评着白舒。
被剑宗宗主批评,白舒也只能受着,而且还是虚心受教。
“但好在你是道术的天才,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有人能把虚极障和千剑阵两种道术糅合在一起,运用的如此完美的,还有你那半道杀字符,也很不错!”宗主最终还是亲自称赞了白舒。
“这也是我为什么在太虚观,而不在您的剑宗里的原因。”白舒心里总算有了些安慰。
“但我还是教你用剑了。”宗主云淡风轻的道。
白舒又深深行礼道:“我也想问呢,为什么您要教我。”
宗主笑道:“因为你懂剑宗的剑意。”
这句话旁人听的云里雾里,白舒却懂了。
百折不挠,剑者不怠,何以平块垒,唯剑耳。
摆在白舒的面前的块垒有很多,白舒从没想过搬,绕,砸,白舒想的全部都是毁灭,像烛祖一样把它们都吃掉,或者是像宗主说的,把石头变成沙子,甚至是灰尘。
白舒有这种决心,他愿意为此全力以赴,不死不休甚至不怕付出生命,所以宗主说白舒懂剑宗的剑意。
正因为白舒坚持自己的道,所以哪怕白舒不是纯粹的剑修,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宗主也愿意教他。
叶桃凌也是这样的人,她甚至早早的给自己备好了棺材,她更加不惧怕死亡,所以她的剑意也要更强。
“用剑的人只要想学,我剑宗都教。”宗主这句话出口,才有了一宗之主的气势,斩钉截铁,除了她之外,没人敢说这个都字。
“下次别让我在看见你用没有骨头的剑了!”宗主最后对白舒说了这一句,才骤然转身离去。
所有人同时向着宗主的背影行礼,目送她的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