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原来这里叫嶓山……”止正放开托着宗芳的手,向四下重新打量山顶,天依旧棕黑暗沉,彷佛永远不会醒来,只有远处那抹火光依旧。
地藏王继续刚刚的话题,“我受命于仙域,掌管地府运营。这分差事,并非热门。因为工作环境恶劣,许多上仙不肯屈就。况且,这个岗位‘位低权轻责任重’,实属烂山芋,谁都不肯主动触碰。”
“堂堂冥界至尊——还道‘位低权轻’?你是在说笑吗?”止正不服。“这世界阴阳两分,一半都归了你,还有啥不满足的?”
地藏王瞄了他一眼,“从一个普通人类的角度看,的确有些矫情。但世人不知,我为此又舍弃了哪些……不提了,说回金乔觉吧。
金这个角色,是我分出一部分精魂,在人间再塑的分身。他的使命,是帮我提前提醒生者,莫要浪费肉身有效期,多做些增加配额圆满的事。别等到下了阴间,又给修理工们添麻烦。”
“分身怎么修炼?”止正对这个概念十分羡慕。
“……大罗金仙以上级别,自然天成。”
“怪不得!我有个朋友,应该算是佛门前辈吧,他叫法海。他自称是‘举鉢罗汉分身’,来人间消减业力。”
地藏王听他这么说,眉头微蹙,随即又展开,“这种偷懒的做法,等同于作弊。”
“哦?此话怎讲?”
“一个标准的分身,不应知晓自己的出处。理应用空白的心智重新写满,这样得来的人生经验,才是自然而然之道,才能悲喜由心。
一旦清楚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十分明确自己的目的,带着功利心去体验——最终收获的,也只能是本体已知的东西,无法挖掘出全新感悟。”
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忽而远处天边那蓬火光猛然暴涨,过了几秒,又有隆隆爆裂声传来,震波随后就到,整座嶓山都嗡了一下。
地藏王清秀的面孔一凛,手中突然闪现一根锡杖,其长丈余,以白铁作环,旃檀为笴,摇之啷然有声。
随着杖头铁环召唤,山顶的一块黑岩无声开裂,从内里走出一位干瘦老者。
“山神,炼狱那厢何事?”
被称为山神的老者连忙鞠躬,“小人不知,小人也是刚刚察觉异变。待小人联系一下那边的土地公。”说完,忙不迭摸出一只手机,还是老款翻盖的……
止正哑然,又惊讶又好笑,遂与宗芳对视一眼,嘟囔道,“这里也有信号吗?服务商是哪家?”
且听嶓山山神一通大呼小叫,似乎那边很吵,不大声对方根本听不清。
随后挂断电话,向地藏王回禀,“土地说,有人在闹事,从阳间来的。先是扶桑大妖白坟未经召见,擅自破开阴阳界,逃遁至酆都。
紧接着又拍马杀到一位无名青年,脚踏飞剑御空而行——把酆都城搞得鸡飞狗跳。那里的城隍提请夜督执法,没想到一众夜游督查根本压不住!”
“压不住谁?白坟还是那青年?”地藏王有些好奇。
“都压不住!”山神擦了把汗,“白坟身负重伤,率先找来本地帮手,就是曾经推举她替代孟婆的那位安倍晴明——”
“安倍?他不是灵配府的人吗?跨界捉鬼可以,怎能擅自对内执法?这帮家伙,越来越没规矩了……”
“嗯嗯,是!还有啊,那青年见势不妙,不知从哪儿也调出一位帮手,居然是多年不见的金山法海!”
“法海!?”旁听的止正脱口大叫出来,他刚刚和地藏讨论完这厮,没想到就出现了,这简直是“一口禅”啊。
地藏王转头看向他,“是啊,你的所谓老朋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止正没理他,向山神急急问道,“那位青年长什么样?是不是表情猥琐,举止轻浮,言辞粗俗不堪,总把‘特么’和‘尼玛’挂在嘴边上?”
宗芳知晓他问的是杜远,在身后怼了他腰眼一下,“……别这么说。”
山神摇摇头,“太仓促,没问这么细……不过,据说他们动起手来,一路追一路打,出了酆都,直奔炼狱!刚刚那声巨响,就是从火坑方向发出的,我担心……”
“别在这浪费时间了。传我的口谕,肇事者一个都不能放走。让十殿派牛头领兵亲自捉人。”
山神领命,连忙再次摸出手机……
“别打电话,你亲自跑一趟,在现场看仔细。只许旁观,不许参与。回头向我汇报细节,去吧——”
“我也要去!”止正举手申请,“法海是我的朋友,那青年十有八九也是我一位小友。他们人都不坏,一定是场误会。我去劝劝,让他们走仲裁流程,别私自动手。”
地藏王似乎对他格外纵容,微微想了两秒,“好吧,山神你带上他们,保护好,别也跟着斗殴。如有差池,拿你试问。”
山神不敢违命,心里老大不愿意,幽怨地瞧了一眼止正和宗芳——啧啧,看什么不好,非去看打架。搞不好还得连累我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