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也不算妖怪,只是巡冥夜叉而已。”这位“僧友”字斟句酌,似乎也在考虑怎么和“外人”打交道,“你也不用客气……你帮我,我帮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这话很轻,但由于四周太过安静,依然如雷贯耳。
夜叉?阴曹地府的传统打手之一是吗?这么说……
止正没太轻信,支吾着回答,“呃,对。我为人人嘛!”他嘴一滑,把丹园的宗旨念了出来。
“我为人人……”那青年似乎抓住一个有趣的玩物,想了又想,“天道谓之‘人人为我’,才有物竞天择,才有自然淘汰,才有除旧迎新。如果换作‘我为人人’,那这世界又该如何前进?”
“不一定。”止正嘴不笨,轻易不会妥协。“与其你死我活,不如携手共生。世界比我们想象的大,足够容纳现有生灵。与其处心积虑彼此伤害,不若齐心合力创造未来。”
“要是都活着,吃不上饭怎么办?”那青年似乎饶有兴致,紧盯着止正问。
“差矣——上古人类画地而居,是因为能够攫取的生活资料有限。而现今,这一层如若均摊起来,完全充裕。但各国统治者为了虚无的分界线投入了多少生存资源?如果取消国家界限,没有了庞大的军费开支,怕是每一个难民都要吃到撑死呢。”
“哦?那你说,是什么导致了地界切分难以消亡?”
“贪欲!”止正很早就有了答案,“少数人对权力无止境的攫取欲望,才是根源。”
青年不置可否,“那么,贪欲又从何而来?”
止正挠了挠头,“人性生而如此吧……”这条他倒是未尽参透。
那位“僧友”明确一笑,皓齿如玉,态度潇洒可亲。
“快了……我是说,你快看到本源了。不过,我要你行走人间,目的并非参悟大道。那些人伦琐事,才是主线任务。可能我不该催你,一切自然而然才好。但你务必抓紧啊!”
这话信息很杂,听者脸上表情也很丰富。
他要我行走人间?止正想不通关窍,乃清了清嗓子,“这位僧友,不知如何称呼?”
那青年犹豫了一下,“贫僧金乔觉。”
止正一瞪眼,“唐代那位?新罗来的那位?在九华山开辟地藏道场那位?”
这一连串追问,所指均为一人。
青年点了点头,彷佛不值一提。
“阿弥陀佛,”止正郑重施了一礼,“好,我且信你。你先听我说完,如果哪里猜错了,请立刻指出。”
金乔觉法师又点了点了头。
“我猜,这里已经到了冥界。”止正边说边查看对方脸色,“我正是从九华山来,而你,就是大觉寺住持所言接引之人。”
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是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咳,好。我是主动申请来此的,目的原本有一个,但现在有两个。首先,我要寻一个人,她叫宗芳,是我的朋友。她和人间诸多科学界翘楚一起,被冥界势力所掳走,但她并非科学家,只是一个普通公务员——显然弄错了。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帮忙,想办法让我带她走……”
“可以。”金乔觉出乎意料地干脆。
“嗬,好像你说了算似的!”止正忍不住笑了,“谢谢,如果可以,还有个天朝老学究林八弟先生,我也想捎带着……”
“这个得查查再说。”金乔觉没有立刻应承。
“那好,其次——我刚刚遇到一起车祸,同行旅客全都死了,只有我和一个孩子还活着。我觉得这事有蹊跷,我想……”
“这很正常,”金乔觉打断他,“每个生命个体的配额,原本各有区别,所以大多数人会分别逝去。但有时,冥界也会批量回收灵魂,用以调剂魂材配比,以防生产出现中断。”
“什么生产?”止正没听明白。
“冥界和人间不同,它的使命比较单一,更像一家大型国企。酆都就是它的宿舍区,灵配府是厂房车间,流水线上有许多灵魂需要拆解再利用;而十殿属于原料监管部门,阎罗们负责把跑偏的灵魂揪出来,送到地狱去修理。其他有用的,全都转世。”
“圆满的呢?”
“那就直接升仙了,不用下来的。”金乔觉很耐心,像是对自己的朋友一样毫不保留。
“这……”止正咽了口吐沫,“我觉得不妥。”
“何处不妥?”
“就是所谓‘调剂魂材配比’那段,这貌似严谨,却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人,是有感情的,你们随随便便一招手,一车无辜者就来报道了。我救的那孩子,突然没了母亲,他的感受谁来顾及?他的人生谁来关照?”
“感情?”金乔觉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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