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通缉令,杜远有些尴尬,“这照片……的确是我和我的朋友。”他没有在宫崎老爷子面前作任何掩盖。
“哦,那把火是你们放的吗?很美的建筑,烧了多可惜……”宫崎俊从眼镜后面审视着他的表情。
“那把火其实是用来烧我的——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杜远从身后拽出那把一直遮遮掩掩的瑰仙剑。“这把刀,是天朝遗物,原本属于我一件法器中的七宝之一。不知为何沦落到京都御所之中,我来此就是为了取它回去。”
宫崎直勾勾看了他三四秒,终于点点头,“我相信你。这刀我认得,造型的确与扶桑太刀大相径庭。如果说是天朝的剑,一切就都通了。这些历史纠葛,谁说得清呢?武器无论在谁手,能自卫就好,断不要一味逞凶。”
没想到这位扶桑老者说出这样宽容的话,杜远一时语塞,心里既是敬佩,又是感激。
宫崎俊随手从身边木架上取下一沓手稿,摊开展示,“呐,你瞧这些机甲坦克、多塔炮车和奇奇怪怪的飞行器,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它们也是武器,但在动画片里起到的效果是——让观众厌恶战争……”
“我懂。”杜远连连点头,“您的作品我全部有收藏,虽然都是盗版的。您的镜头语言很质朴,所传达的信息却高度统一且明确无误。看得出,您想通过作品开出济世良方,人类若想走出恶性循环的困境,和平是前提和基础,环保是终极解决办法。”
一道异彩从宫崎俊眼中划过,他把眼镜摘下来折叠好,放进衬衫胸袋,“谢谢你。让我确认了我的工作没有白做。如果大家都只是从动画片里看热闹,那我就要哭了。”
杜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忽然一指书桌上的毛丝鼠,“这小家伙就是‘龙猫’的创作原型吗?那片子我看了五遍,很欢乐,当然也有泪水。”
老爷子点点头,“是,是它给了我灵感。你刚刚提到一个创作真谛——这世上,最好的文艺作品莫过于,‘让人流泪的喜剧’和‘让人欢笑的悲剧’。”
“……是啊,”杜远深以为然,“可惜很多人没能通透这点,或一味求喜流于喧噪,或刻意煽情赚取廉价泪水,尽皆过犹不及。只是在有限时间内,如同江湖术士般操控了观众的情绪,且为此沾沾自喜。可是人们转身就把这些垃圾彻底遗忘,偶尔想起,也仅剩嗤之以鼻。”
两人聊得投缘,宫崎如获至宝,把这位忘年知音的手郑重握了一下,顺势拉住说,“来,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他俩一前一后,下了楼出后门,来到不大的后院。这里被玻璃大棚全然覆盖,只把阳光透入,形成一座天然温室。逆季节生长的藤类植物爬满玻璃天花,叶片撒播点点绿意。
院子正中有座小亭,铺满榻榻米,一方暖桌摆在中间,两人正在无声品茗。
杜远愣了一下,没料到这间居舍里还有其他人。宫崎俊招呼他坐下,四人正好拼了一桌。
“这位小友是天朝来客,年纪虽轻,但对艺术颇有见地。”老爷子一句话定了等级。
那两人也都是老汉,衣着却大不相同。
一位穿着便西装,双肘打着补丁,最具特色的是头上一顶黑色贝雷帽,压着胜雪白发十分俏皮。他笑呵呵擦了擦黑方眼镜,“能被宫崎君主动称赞的,一定不错哦!这家伙最不会说假话,经常得罪人呢……那些主战的右翼鹰派,整天威胁要来砸他的吉卜力工作室。能挺到现在也算走运了。”
这老头没胡须,天生一只抢眼大鼻子,模样让杜远也有些眼熟——他努力回忆着,到底在哪儿见过此人?
宫崎宽和一笑,“邪不胜正,自古如此,手冢兄多虑了。”
“呀,对的,你就是那个那个……”杜远突然接上了一根弦,“手冢治聪对不对!森林大帝白狮子、铁臂阿童木,都是我宝贵的启蒙记忆!”
这话脱口而出,没用敬语,那大鼻子老者也不以为忤,学着他的语调回答,“呀,对的,我就是那个那个……呀,不对——那没用的老家伙不是早就死掉了吗?”
哈哈哈,杜远兴奋得脸上冒油,搓着手道,“您老真调皮!我就知道,这种人类精华不会轻易故去,快说说,您这二十多年躲到哪里去了?有没有新作品面世?”
他结论如此笃定,倒让旁人吃了一惊。手冢治聪瞧了瞧杜远,又瞧了瞧宫崎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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