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秋蝉黄雀
“住手!”只听一声威猛的喝声,“包围全场,通通缴械!”
当我睁开眼时才发现,那黑色的致命光箭,忽然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队身披重甲的武士,已经包围了这整个密林边缘的天上地下每条出路。看人数,最少也在千人以上,浑身的铠甲与手执的刀剑长矛盾牌都早已被雨水冲刷得亮堂堂的,在阵阵闪电之下分外耀眼。
先前说话那人已经走了过来,高声道:“九王爷,十四公主,两位殿下,卑职京畿卫戍统制官艾伦.梵.特洛伊救驾来迟,该死之至。来人啦,还不快拿下这些贼人!”
说话之间,这些京畿卫戍部队的武士已经冲了上来,就要拿下除公主与昏迷的九王爷之外在场的所有人。
只听黑箭大声吼道:“不要乱抓人,我们是四王爷的人!原来他们是十四公主一行,刚才是误会了,我们不是贼人!”
那位统制官大人似乎没有听到,只是指挥手下要来拿人。在公主的示意之下,我放弃了抵抗,任他们抓住。事实上,我也无力抵抗。
那黑箭见势不妙,连忙招呼手下,意欲反抗。烟雾立时弥漫这整个空间,随着“小心”,“抓住他们”的几声惊呼与刀剑碰撞之声,风雨很快冲散了这些浓密的烟雾。
只见地上摆着一具黑衣尸体,正是刚才意图反抗的忍者,另外还有两名士兵尸体,而黑箭与那名金系法师却不见了。
“糟糕,忘了这里富含铁矿,竟让那名法师逃遁了!”那位统制官恨恨说道,“还有那个黑衣人。快,传令下去,全速搜捕!”
于是,公主与九王爷被抬上两辆装饰华丽的车驾,接受随军法师的治疗。我们两人,我,黑火,被押上另外一辆乌蓬大车。看来他们还比较人道,派了两名法师来给我们诊治。只是,为什么他们准备得如此周到,这却是一个问题。
我却既不是外伤也不是内伤,而是受了“精神爆裂”的诅咒,一时也找不到解法,只能忍着头脑深处割舍不掉的疼痛上路了。
无边的大雨还在黑暗笼罩的大地上肆虐。
我们两人躺在一辆中速行驶的马车里。黑火的外伤颇为严重,此刻已失血过多而昏迷,在昏迷中,他不断的梦呓着一个名字“……黑冰,黑冰……”,我大略统计了一下,最少反复念诵了384次。
那位统制官大人当然希望我们最好都是活口,立刻给我们派了两名土系治疗法师来。
这是两名下位法师,黑铁导师。但是作为治疗法师,却是足够了。
虽然,无论哪一系列的法师,都会一些治疗法术,而其中,最擅长治疗的,却是土系。大地是万物生长的根基,生命之源、死亡之属,生命总是来于大地又复归尘土。这样两种相反相因的性质,使得土系法师也因而分为两类,有的甚至一人就兼有这两类性格。
土系法师,既是死亡的敌人,又是生命的对头。
通常,一个国家魔法力量的强大,不是体现在少数几名黄金等级以上法师上面,而是在为数相对众多的土系法师。在人群中,相对来说更容易产生倾向大地属性的人。
看到这几名法师正在开始对黑火进行疗治,我也就放心的进入了冥想状态。
在意识中搜寻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对精神类法术的解救方法,而我所受的“精神爆裂”发作得越加厉害,使我无法再进一步做深度的思索。就在我从意识冰山的底层返回海面之时,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将一部分意识划分出来,使“精神爆裂”暂时封闭其中的方法。这却是很危险的一个方法,长期这样会导致精神分裂。
我醒了过来,只见有一名法师还在给黑火做最后治疗,另一人却暂时闲了下来。原来,由于黑火所受之伤过重,那位京畿卫戍统制官专门命令两名法师来给黑火一人治疗,这两人就采取了交替轮流的方式,一人使法治疗,一人休息。给别人治疗,其难度与需要的魔力都大大超过为自己治疗,因此,两人都很小心。
至于我,却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伤势,似乎只是用力过巨而脱力了。其实,我所受的伤虽然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但其危险度却绝对超过了黑火。
黑火的骨折看来居然已经接好了,希望不会留下什么问题。只是刚才失血过多,现在他仍处于无意识状态。但是,他所受之伤,虽然只是两肩,但由于黑箭那奋力一击中夹着其独门的毒素,所以此刻还不能断定黑火就脱离了生命危险,要完全祛除毒素,只能等他醒来后自己运功逼出了。两名治疗法师大概也看出了这点,因此,在给他治好外伤之后,就聚集了大量土系元素在其伤口与心脏之间,以阻止毒气的蔓延。
稍微镇静了一会,我向那位坐在一旁的法师闲谈道:“他没有危险了吧?”
“应该不会了,只要他能很快醒过来给自己驱毒。”一人道。另一人也道:“刚才我们注入了大量的元素,保证在五天之内不会毒发。想来,最多三天他就可以自动醒来。”
听第一人说明之后,我还以为黑火很快就会醒来,现在才知,至少要好几天才会真正清醒。
想了想,我又继续向其中一人请教道:“可否请问尊驾几个问题呀?”
“什么,我可只懂一些法术方面的皮毛啊。”
“哦,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你们土系法师作为最擅长治疗的法师,可了解一些关于精神类魔法的事情。”
“这样啊……精神类法术,我倒知道一些,只是这却不是我所可以施展的。”
“不是关于如何施展的,其实我也不会,只是我有个朋友中了精神法术,不知如何化解。”
“什么?你的朋友中了精神类魔法?那可糟了!”
“有什么危险?”我急切的问道。
“是这样的,精神类法术本身并不属于六系法术单独哪一种,只是由黄金以上等级的法师的具有攻击性或防御性的意念形成。不同法师有不同的性格,也就有了不同性质的意念,其发出的精神类法术攻击也就因人而异,各不相同。对这类法术,至少我们这样等级的人根本就无法想象要怎样去解除。”他尽量详细的解说道。
“那岂不是没有救?”我有些紧张。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他又补充道,“特别是对法师来说,遭受精神类法术攻击后将完全不能使用任何魔法。”
“废人一个?”
“恩。”
我有些绝望了,从刚才他的话中我多少明白了些什么。尽管我把“精神爆裂”的诅咒暂时封印了起来,这同时也使我失去了使用魔法的可能。更糟的是,说不定哪天我就会因精神分裂而发狂。
这真是一个可怕而怨毒的法术。对于肉体来说,伤害或者说死亡,总是看得见,可以对症下药,要不就一了百了。对于精神的伤害呢,看又看不到,挖也挖不出,砍又砍不断,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不再是自己,自己不再受自己控制,最后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说不定哪一天它又会从意识深出钻出来,从痛苦到恐惧,从光明到黑暗的折磨我的灵魂。
作为一名法师,突然不再能使用法术,这又是怎样的打击?
尽管我还有剑,并没有因此完全成为一个废人,但,突然失去了自己勤学苦修,非一日之功而来的能力,这真是可以忍受的?
我的宿命?
好吧,既然一时也想不清楚,那就想象眼下的情势吧。
毕竟公主还在他们手中,敌我也并不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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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小时,雨天中马队速度并不太快。
这位统制官大人是六王爷的手下。对这一点全京都喀土穆的人都知之甚详。
帝国三大主力军团,飞天,绝地,狂人,从实力上来说都是不相伯仲的。
长久以来,飞天军团都是帝室亲军,只有一个人可以调动,那就是帝国最高统治者,这个人通常就是皇帝,现在却是摄政王。由于其直属皇家,无论是装备还是待遇,或者其成员,都是与众不同的。但这几年来,摄政王日益衰老不事朝政,尤其是本来的皇太子当年的大王子离奇死亡,使得本来是帝国精锐的部队在少有战阵情况下变成了进阶的好去处。所以,表面上还保持往日风貌的飞天军团实际上已不足虑,而其内部掌握实权的四大都统制也早已有了各自效忠的对象。
绝地与狂人军团,历来直属兵部。这次,为了抗击北面入侵的象牙帝国,撒哈拉亲王亲率绝地军团二十五万大军前往迎敌。而主要由西南少数民族狂战士与兽人以及草原精灵组成的狂人军团,一直驻扎在西部前线。
如今整个皇城可以说正处于权力真空状态之下,各种暗潮汹涌。
负责京畿戍卫的十万卫戍军自然就成了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大概也是为了保持某种力量均衡,一直以来任卫戍军都统制官的都是处于中立状态,朝野一致认为诸王之中最没有野心,最公正,亲贤至孝的六王爷。
六王爷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发生重大变化?
要是有,那么此前几十年难道他一直都在伪装?真是伪装,这伪装也太真实了。恐怕谁也不敢说他那些表现都只是伪装。摄政王十五年,摄政王远征东巴岛国回来,不适海岛潮热而发足痈,需经人吮吸伤口化脓方可以法术治疗,其时年方七岁的六王子为其母吸伤,传为一时孝节。摄政王二十六年,二三两位王子会通少数封疆重臣谋反,事先得知消息的六王子在劝阻两位兄长未果之下才告知其母摄政王,并亲率大军平叛,按律当斩的二王子两名幼子经他力保并收为养子,保存了其兄之遗脉,更因此而左迁边地五年。摄政王三十四年,沿海泛滥,灾民数百万,其时已返京的六王爷倡议募善款赈济灾民,并且还仅以当时已立为储君的大王子之名义化捐,直到三年前大王子死前方说明真相。摄政王某某年,………………
要数说六王爷的功绩与忠孝节义之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通常他的事迹都未经宣扬,是多年后才被旁人无意中获知并传播朝野的。
谁要说六王会弑母弑兄弟,这恐怕没人会相信。
那么,要是他并没有什么变化,这突然出现的卫戍部队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他派人来化解同胞间的纠纷,真实负起保持京畿稳定之责。二是有人买通了这名统制,假传令旨,意图将我们一网打尽。
至少刚才苏醒的公主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可能,所以她与黑火都示意我放弃抵抗。
实际情况究竟怎样,眼前实在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
难道就此等待?
恐怕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无论如何,已经开始恢复体力的我不能眼看着事态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为了公主。
问题是,现在我根本就没法脱身跑掉。马车外面都是卫戍部队的骑兵,车上的动静恐怕瞒不过他们久经训练的耳目。
雨虽然不停的下,但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此刻队伍正行在城外的旷野上,最多半个小时后就会进城。
偏偏我的法术暂时可以说失去了。
我悄悄的推开前遮幕看了看,这是一辆双驾马车,居然只有一人驾驭。
有了!
看看车里其他几人,都在伤重治疗之后睡去了。
我轻轻的揭开座板,下面露出了车底板。略一用力,就弄破了一块,再几下,就有了一个可容身体钻下的洞。很快的,我就到了车底板下面,双腿攀着底板支架,手一带,就把座板拉了过来,刚好挡住了那个洞。
沿着底板向前攀了几步,就到了驾座下面。
现在要做的是制造混乱,以乘机脱身。
这却比较简单。
一手轻轻一扬,借着风雨之声,一块小木屑已经飞进左马一只眼睛。
受惊之下的马不仅愤怒,而且狂跳,嘶鸣,猛然失去方向的马朝着还看得见的一边猛跑,两马的方向刚好形成分岔。这一嘶鸣与狂跳同时也惊了周围的奔马,幸好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士,队型一时还没有混乱,有人已开始准备来控制局面了。不料,两马力拉之下,哗的将大车拉成两半,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乱蹿。
这马一蹿,立时弄得整个队伍大乱,本来将要控制好的局面突然变得无法控制了。
就在这人人自顾不暇之时,我运力急跳,刚好落在一骑马上,只一招间就已将他打晕马下。在这快速不容闪失的时刻,我已剥下他的外甲与面甲罩在身上脸上。
“马受惊了!我控制不住了!”
我假意惊叫着,策马向前斜蹿而出。
不一会,人声马嘶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面,直至听不到了。
我已经看到了城墙。
帝国京都的城墙恐怕是大陆上最坚固高深之一,就算高级法师使用浮空术也无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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