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鸿一手揽住发烧的女子,一边阻止河阳侯靠近,他向秦太子昭与曲有邦问请来宗正是为何。秦太子没有回答,曲有邦摇摇扇子,给了个歉疚的笑容,说李家兄弟怀疑他怀里的萧箫姑娘是失踪已久的李家少夫人,简明月。
萧如月打了个激零,抽痛的脑袋有了些清明,她看向李明宪,湮暗无光的乌瞳,冰冷无情的浅笑,总是恰如其分地遮掩他的真面目。她真傻,真的。李明宪是谁?他就算后悔,就算悲痛,就算绝望,也不会那样地露骨。
“只要滴点血。惊鸿,真相大白若有差,我等必当给你和嫂夫人讨回公道。”
莫惊鸿坚决地阻止,萧如月让他扶她起身,她低声问道:“验血之后,尔等是否不再纠缠?”
“当然。”李明章飞快地说道,他扔过来一把匕首,正正插在萧如月所坐位置的桌案上。萧如月轻轻咳了咳,莫惊鸿神情难看地阻道:“萧箫,你无需向他们证明什么。”
“既有河阳府为证,让彼此都安个心为好。”
“萧箫姑娘真是善体人意,”李明文笑道“惊鸿表哥稍安,不过片刻功夫。”
萧如月从腰间挂饰中取下一柄玉匕,似因感染风寒身体不适,动作缓慢而优柔,她轻轻地划开右手腕,鲜红的液体滴入瓷碗。
咳咳,萧如月掩袖轻轻咳嗽,待嗓中痒意离去,她才伸手让莫惊鸿包扎伤口。
河间侯愕然看着清酒上飘浮的红珠,酒中蛊虫并未吸食萧如月的血。其他人急起来,李明章快步走到河间侯旁拿过那碗,神情大震。李家兄弟全围上去看:“怎、怎么可能?!”
秦太子昭与曲有邦也掩不住惊讶,事情显然跳出了所有人的希望。
坐在对面的李明宪,合拢的手掌松开,轻轻放在几案上,他缓缓起身,好像重伤者站不起身,等他离座,却又动作飞快,忽略那张化为粉尘的几案的话,可以认为他对这鉴血之事不是那么无动于衷。
李明宪看过那瓷碗,雪白的脸色更显苍白,他转身对萧如月说道:“把你的匕首,拿给我看。”
萧如月微微点头,把玉匕放在一边桌案上,让李家兄弟检查。玉匕没有检查出问题,李明宪又要求查看萧如月的衣袖。
“够了!”莫惊鸿挡在萧如月前面“明宪表弟,如果这是你的羞辱,你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莫惊鸿取下萧如月腰际的盘龙玉佩,命令李明宪立即退下。
李明宪眼中冰冷而空明,他根本不管皇帝的威严,伸手要把萧如月抓去切片细细研究。秦太子昭与曲有容连声叫他住手,李明章等仨兄弟总算从万无一失的试探中回过神,仨人困住长兄,不让他犯下大错:“大哥!死心吧,她不是!”“她是!”李明宪斩钉截铁地喝声道,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萧如月“你昨晚梦见谁,嗯?”他不断地反问,从低喑暗沉到清澈响亮“你昨晚梦见谁?”
萧如月轻轻地咳嗽,就着莫惊鸿手里的茶碗喝了一小口压下喉咙的不舒服。莫惊鸿放下茶碗,起身扶萧如月离开。李明宪让他的兄弟放开,他要把那个敢从他身边逃走的女人抓回来。
“大哥,她是李明珠养的,李明珠恨不得我们都死绝,怎么会留下明月?!”李明武摇晃长兄,让他清醒,所有的指认办法都用过了,不是就不是。
李明宪冷笑:“就因为是李明珠教出来的,这血蛊不食她的血才有问题!”
李明章向李明文摇摇头,两人合作劈向兄长,李明宪却有防备,仨个兄弟为阻止李明宪四人打起来。
“还不住手!”大秦皇帝姍姗迟来,旁边是气愤难当的慕容皇后。宫侍们把这里闹剧的缘由报与皇帝与皇后,莫惊鸿连盘龙玉佩都用上,还不能让李明宪收手,这可让慕容皇后逮着由头,在皇帝前谗言。
“宪儿,既然查清楚,就不要多想了。早些回去歇息吧。”皇帝挥挥手,让李家兄弟告退。李明武扶住长兄,仨人向莫惊鸿道歉:“这些日子得罪了,待惊鸿与萧箫姑娘成亲,我等必厚礼祝之。”
莫惊鸿也行礼请辞,说萧如月饱受惊吓,为防病情加重,要早些回去看病吃药。皇帝沉吟后,让两人在太医院歇下,皇帝还有话要问他。莫惊鸿给萧如月开了药方煎药熬好后欲喂,萧如月摇头:“你先去面圣,药我等一会儿喝。”
萧如月躺下合被而睡,不到一会儿又从高空坠落没有着落的无限恐怖中惊醒,刚睁眼就给伏在上方冰冷的无光黑眸吓到。
“你梦见什么?说,你梦见什么?”李明宪见她醒来,立即把她抓起来摇晃。
李明章等兄弟连忙提醒长兄,正事要紧。李明宪抓过她的手指,锋利的刃锋划开一个大口,血滴如珠串般落入新的瓷碗,等了一柱香功夫,清泉混合的血水依然嫣红。
李明宪抓着床榻的手掌嘎吱作响,他声音好像从鬼门关里传出来,让人头皮发麻:“既然不是,谁准你顶着这张脸?!”
他的手掌压在萧如月的脖颈处,萧如月凉凉地看着他发狂,她忍不住笑起来,要不要告诉他,她从哪一天开始就在为这一天准备呢?
莫惊鸿推门进屋,惊呼一声,立即将手里的托盘砸向李明宪,李明章与李明文相看一眼,合力将李明宪带走。莫惊鸿没有追出去,他扑到床榻上查看萧如月的伤势。
萧如月摸了摸喉咙,只是有点儿痛,她浅浅笑道:“没大碍。”
“等治好天都,我们就走。”
“好。”
莫惊鸿看看地下的药粥,有心再去熬一碗,又怕李家兄弟去而复返。萧如月笑道:“他们又不是蠢人,我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来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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