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在九名护卫的保护下,出没于提尔之手和斯坦索姆之间的道路。她的护卫之一来到了安多哈尔战场的中央,不得不让人产生疑惑。暴风城一直在谨慎处理和血色十字军的关系,各个政治势力都不愿独自冒风险承担责任,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有共同商议再做决定的默契。
“最初只是从服装和脖颈后的刺青辨认出来的,他自己并不承认,但我们在东瘟疫的驻军证实了这一点:德米提雅的身边只剩下了八个护卫。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不补充人选,但这一点我们可以不用考虑。地牢就在前面了,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要让他激动,也不要有什么商议。”
地牢门由四名卫兵守卫,对看守一个犯人来说稍微多了些。三人从窄小、黑暗的通道往下走。即便已经多次清洗检疫,但墙壁上的裂纹、天灾刑具留下的古怪痕迹,都无法消除。没必要消除,因为过不了多久,它们原有的位置就会换上人类设计的刑具和镣铐。
下层有八间牢室,但只有一间关着唯一的人。当乔贞走到铁栅栏前的时候,看见他要找的血色十字军在正对外面的石床上坐着,双肘搁在大腿上,两掌合抱支撑着下巴,用毫不松懈的眼神注视来者,仿佛他才是审讯人。
“杰迈尔,这两位是从军情七处来的探员,乔贞和埃林。他们想和你谈谈。”尼赫里说。
杰迈尔不发一言,也不动弹。
埃林小声对乔贞说:“看他的手指。”
“注意到了。”乔贞说。杰迈尔有七个指头没有指甲,显然是在酷刑中失去了。除此之外,在他的手臂、锁骨等暴露肌肤的地方,也随处可见已经有相当年份的烙伤和割伤。
“谁把你拷打成这样?”他问。
杰迈尔仍然不出声。
“他一直都是这样,非常不合作。”尼赫里转向杰迈尔说。“你在放弃自己为自己说话的权利。虽然理念不同,但同作为圣光信徒,我希望能和你有进一步的交流。”
“尼赫里主教。”乔贞说。“能不能请你先离开一下,留下我和埃林就可以。”
“这个……理由是?”
“如果他一直这样不合作,那么事情就无法继续。我们七处探员有自己的行事方式,包括不应当透露的程序。所以,你最好离开。放心,我们不会用刑——这个男人已经没有可以用刑的地方了。”
“来这里之前,我们有过协议……”
“放心,我们不会让他过于激动,也不会私自走出下一步。现在我们需要的只是收集情报。”
“那好。”尼赫里说。“我相信你们。办完事后,请回到我的宅邸里来。”
尼赫里离开后,埃林舒展了一下手脚:“这家伙不在我轻松多了。他能装成年龄是他两倍的人也不容易。”
乔贞说:“他走了,杰迈尔。你可以说话了吧?”
数秒后,杰迈尔第一次开口了。“为什么?”
“虽然看着我们,但你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我不管你和他之间有什么鬼把戏,现在我只想说:我们来自七处,和他不是一伙的。”
杰迈尔冷笑了一下,却笑得像咳嗽。“相对军情七处,你们难道不觉得一个血色十字军会和圣光大教堂的人更容易亲近?”
“不觉得。因为你们对待自己人的方式都这么难堪。看看你身上的伤。检察官,拷问官,随便你们内部怎么称呼。这些伤就是你进入血色十字军的代价。”
“必要的程序。”杰迈尔说。“我出身不太好。必须经过考验。”
“啧,真是把受虐狂的艺术提升到一个新层次了。”埃林说。“听好,杰迈尔。如果说有哪个暴风城组织最把你们当人看,那就是军情七处。和你们来往的时候,我们不会像圣光大教堂那样,用油腔滑调的信仰做理由,也不会像暴风贵族一样讲什么人类共同利益的大道理。我们只关心情报。老实说,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我在地牢里,戴着脚镣。还需要更多解释吗?”
“不,你现在躺在案板上,有的人还拿不定主意是把你烧烤还是慢炖,但不要指望你有什么好下场。那个主教大概是去拿胡椒粉了,很快就会回来。现在能帮你的只有军情七处,当然这要视乎你的态度。”
“你们能怎么帮我。”
“我直说好了。你给我们情报,我们保证你在这一次权力斗争中活下来。”
“让我做七处的走狗?”
“不,不。现在的关键是,你想不想继续活下去。”
杰迈尔把手放下来,按在膝盖上,身子朝后倾斜,上半身隐没在了牢房内侧的黑暗中。他说:
“我是败者。是一个必死的人。”
谈话到此结束了。两人往地面走去。在楼道中,乔贞问:“你有什么看法?”
埃林说:“这倒有趣,不是一个典型的血色十字军。羞辱他的组织,没反应。问他想不想活,回答模棱两可。我还真看不出那股子傻得不知道什么是妥协的狂热劲儿。”
“那么,你觉得他相信你的话吗?”
“不。他应该知道我只是试探,没真指望七处给他用情报来换性命。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保持模糊的态度。他希望我说的是真的。”
“但是没有相当的狂热,就不可能承受那种拷打成为十字军。”
“天知道,或许他就是突然开窍了?别硬把你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东西扔给我来回答。”
“不管怎么说,你至少问出了一点。孤军到安多哈尔挑战阿拉基是自杀性的行为,需要非常可怕的狂热才能做到。作为一个十字军,如果他不具备这种狂热,就说明做这件事是违背他意愿的。当然,也有可能他根本就不属于那套血色十字军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