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还是完全忽视这一点,就为了赶忙找个人来顶罪平民愤?干得不错啊,赫尼。你很好地保护了一个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布匹商’的名声。”
“乔贞。你这是在针对我吗?还是说你今天情绪真的不对头?”
“我没有针对你。我对你的人格不感兴趣,只关心你怎么做事。”乔贞停顿了一下。“还有,作为一个治安官你应该很清楚,案件在结束前,是不能向平民透露进程的。包括你妹妹也一样。”
赫尼有一种喉咙被噎住的感觉。“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舍尔莉?”
“我刚才怎么说来着?给这傻小子找个医生。不然他真的小命不保了。”
赫尼正想继续关于舍尔莉的话题,一个卫兵走过来说:“赫尼大人,那个叫福达尔的侍从又来闹了。他说这次一定要有答复。”
“出了什么事?”乔贞问。
“是不久前一个暴风城来的贵族女子的侍从,说他的主人怎么怎么尊贵,非得让我们给她派私人保镖,二十四小时盯梢什么的。来闹过好几次了。”
“暴风城的贵族来这儿做什么?”
“天知道。据说是,‘要到有海风的地方休养’?连孩子都带来了。”
乔贞跟着赫尼来到会客室,见到了叫福达尔的侍从。他俩一出现,福达尔就大叫大嚷起来,说着“你们不知道芙瑞雅公爵夫人有多尊贵,她的安全有多重要”之类的话,要求赫尼“立刻派至少一百人的部队日夜守候公爵夫人下榻的地方”。
“我们镇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兵力稀少,装备落后,这还得归功你们暴风城的老爷们不肯派驻直属军队——哦,我差点给忘了,直属军队还是有的,不过是一篓子破烂伤号,还整天骚扰我们的居民。抱歉,我真的不觉得那位芙瑞雅公爵夫人个人的安危,能比整个镇子的安危更重要。”
“不重要?你觉得不重要?我早知道这塞满烂泥巴的渔村都住着些土鳖,可是没想到你这治安官也这么不开化。公爵夫人的命,可比你尊贵一万倍。”
“是吗?说实话,我还没有看到任何证明她是什么公爵夫人的证据。没有家族纹章,没有证明文件。除了包下一整座旅店还要付三倍住宿费的阔气外,什么都没有。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某些想尝尝假扮贵族味道的走私商人?……”
好一阵嚷闹后,福达尔终于被赫尼给轰走了。他吐出一口闷气,咳嗽了好几声。
“抱歉了,让你看到这种场面。我想在你们暴风城,治安官一定不需要管这类无聊的琐事……”
“是不用。你知道这位芙瑞雅公爵夫人住在哪吗?”
“红鲑鱼旅店。被他们包下来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先走了,赫尼。晚些可能再过来。”
“快到午饭时间了,要不要留在这儿吃?算我请客。”
“多谢你的好意,赫尼。不过我还得有些事要去办。”
离开治安局后,乔贞走上大街,今天仍然没有下雨,脚底下路稍微好走了一些。
他一路上留意着那些四处群聚的伤兵。他们似乎已经成为小镇的一部分了。有的小贩开始主动拉他们的生意。街角有一个姑娘双臂抱在胸前和两名士兵交谈,脸上挂着一点笑。
乔贞脑中再次浮现出那个独臂士兵的形象。他脸上带着自信。其他的伤兵都围在他身边,仔细倾听。但是除了和舍尔莉重逢那一天,乔贞再也没有见过他。
红鲑鱼旅店看上去比乔贞租住的小楼至少好上三倍。乔贞被看门人拦住了,直到出示赫尼亲手写的纸条才放行。毕竟对大部分平民来说,“军情七处铭牌”还是一个陌生的东西。
“她的卧室在二楼四号房,茶室在七号房,还有什么午睡间,读书房之类的,都是她的仆人给选的。”看门人说。“还把我们比较旧的家具都扔出来啦。虽然有点儿让人生气,不过要是再多包一个星期,我们这个季度的钱就算赚到了。嘿嘿。”
乔贞走到二楼,看见七号房的房门开着,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小孩子突然从里面跑出来,正好撞到了他的小腿上。小孩子倒没什么事,倒是乔贞被他身上那些金属挂饰给撞痛了。他抬头看看乔贞,然后就继续往走廊上跑去。
乔贞看看那小孩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走进了七号房。
“福达尔吗?我说了这个时候不要进来……”
一名女子从窗边转过身来,看见了乔贞。她的惊讶只持续了一瞬间,然后转化成放松的笑容。
“乔贞?”
“要我说,芙瑞雅这个假名不太适合你,”乔贞说,“达莉亚·肖尔夫人。没想到你把小马迪亚斯也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