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酒下肚的秦昆仑感慨万千,道:“时代不同了,以后的党员、干部恐怕会人心浮动,队伍越来越不好带喽!”
“老秦,你啥意思?”钱国栋疑惑道。
“我这个正处级一年忙到头,工资加奖金,反正所有的收入都算上,也就是三千块左右。而太多做生意的一年赚几万几十万,那些人甚至于小学都没读完!”
“嗯!你说得对,联产承包、改革开放后确实有些不三不四发了横财。”
“所以队伍会越来越难带呀!”
“这有啥?眼红人家做生意的发了财,完全可以不当官,也去做生意呀!”
“唉!我是说权钱交易。我们这些人掌握着太多国家计划呢!这些计划倒腾到黑市就是一两倍的利润啊!”
“嗯!我们看来要慎重对待这个问题,防止有人心太黑,闯大祸!”
“怎么慎重?你有好办法吗?”
“我没有!你为什么不问问黄瀚,他的点子多!”
一桌人都瞧向了黄瀚。
额!这个问题在当下哪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国家现在还是以计划经济为主,接下来往双轨制过渡,九二年后才逐步形成市场经济。
在这期间,出现了无数倒爷,真的变成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黄瀚笑了,道:“你们别看我,在巨大利益面前,人是有可能变成魔鬼的。”
“你没什么好建议吗?”秦昆仑问道。
“有啊!”
“赶紧说啊!”
“我认为清者自清,要求你、钱叔叔、成叔叔、宋阿姨以及我爸爸洁身自好,拒腐蚀永不沾。”
钱国栋、秦昆仑、成胜利互相看了看,没开口。
黄瀚继续道:“刚才秦叔叔说了,确实是有些不三不四发了财。
这些人本来就是一无所有,他们无所畏惧,不怕出事,敢下本钱。
要是领导干部不懂得自律,跟这些人打交道久了,出大事十有八九,丟官罢职那是轻的,牢底坐穿,挨枪子儿也不是不可能。”
秦昆仑点头道:“有道理,有些发了财的不三不四原本就是村里的二流子。领导干部应该离这些人远点,让他们心存敬畏,可是……,唉!不说了,喝酒、喝酒!”
钱国栋长叹一声道:“自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领导干部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诱惑无所不在啊!”
黄瀚道:“你们走自己的路,不跟那些作死的干部同流合污,我相信,你们都能更进一步。”
见黄瀚说话时目光炯炯盯着自己,钱国栋笑了,道:
“黄瀚,你别以为我的朋友多就容易出事,我其实真的从来没有拿过谁的好处费,收礼也至多是两瓶好酒两条好烟。”
宋丹华道:“对,我家国栋只不过好揽事,喜欢帮人家忙,其实不贪婪。
现在我们家有了“事竟成宾馆”的股份,以后会更加注意!
我肯定会让国栋疏远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黄瀚道:“时位之移人也,你现在是正处级,以后级别还会更加高,不能还继续维持原来的圈子。
离那些满口脏话,随地吐痰,拿宾馆的毛巾擦皮鞋的土豪远点有好处。”
钱国栋干笑不已,因为黄瀚形容得不错,他的狐朋狗友中确实有不少这样的人。
成胜利要好些,基层的朋友绝大多数是战友和徒子徒孙。
秦昆仑是副团级转业,朋友圈的整体素质最高,他道:
“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原本不应该瞧不起人,但是就应该鄙视素质低下的那些不三不四。我最近两天就组织会议,提出加强学习提升自我修养!”
钱国栋道:“对!我们县今非昔比,全国各地的客商蜂拥而至,是应该提升基层干部的形象!”
几人关系更进一步,无话不谈,黄瀚希望秦昆仑、钱国栋能够走得长远,隐晦的流露出有“事竟成宾馆”的股份足以富足一辈子,好好做官,莫要贪腐。
最后变成什么样子?黄瀚这个先知也无法判断,因为在座的各位人生轨迹已经大不相同。
……
十月下旬,“中美合资华美风股份有限公司”的旧厂区开始拆迁。
用不着征用地皮,因为黄瀚当时就是因为看上了“迎春鞋帽厂”和“第一服装厂”坐落在北大街,而且占地面积不小才拉上他们合资。
眼看着去东北的建筑工陆陆续续回来了,十月底动工有足够的人手。
两个厂子是邻居,临街的长度有一百几十米,宽度二百多米。
计划中临街修建一百五十米乘以七十米四层楼房,每层高度不低于五米六。
中间当然会留出空地,以后给干部、职工存放自行车、摩托车,停单位上的汽车。
南北西三面统一修二层楼,楼层高度同样是五米六。
整个建筑面积达到六万多平方米,圈起一个八十八米乘以八十八米的大院子。
厂房、库房、办公室都是全框架结构,完工后能够保证几年内厂房面积都跟得上“华美风”的发展。
六万平方米用来生产服装、箱包,采取三班倒,足够满足一两万人工作。
土建总造价预算需要八百万元,这还必须建立在钢筋、水泥等等拿得到计划价的基础上。
政策鼓励企业投资扩大再生产,“华美风”县里、镇上都有股份,当然肯给计划内的建筑材料。
投入的资金从何而来?
虽然黄瀚家的现金流绰绰有余,但是不能拿出来。
桥归桥路归路,股份制毕竟不是私营企业,投入资金一部分是“华美风”的盈利,一部分是银行贷款。
为了鼓励企业大干快上,县里开会研究后做出初步决定,只要县里的几个股份制企业有投资需要,可以五年内不分红。
这些事情用不着黄瀚操心,因为有宋春华和陆惠这两个做到了事无巨细的好搭档。
况且兼并重组了“第一服装厂”和“迎春鞋帽长”后,有十几个以工代干的干部可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