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福禄街第一条好汉

一脸唏嘘，一身猪油的皮裙随风摇摆，也不回头，淡淡道：“事到如今，有些事，我也该告诉你了……”

    “唔？”已经悄悄爬起来正低头啃着一只猪蹄的徐乐再次抬头。

    “其实……”徐老爹明显是在酝酿情绪。

    “嗷？”徐乐又从锅里捞出一只猪蹄，发出一声惊叹。

    “你老爹我……”徐老爹已经闭上了眼，陷入了回忆中。

    “唔……”徐乐再次投入到奋战中。

    “其实……你老爹我，就是当年江湖人称‘福禄街第一条好汉’的……猪肉徐！”

    “呵呵……”徐乐抹了一把嘴，摸着肚皮发出了满足的笑声。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到我这样的名人，难道你一点都不激动吗？难道你老爹我就那么矬看起来完全配不上这个称号吗？喂！我是你爹啊！”徐老爹猛地转过身来，跳下猪肉摊，双手抓住徐乐的肩膀，使劲摇晃并且咆哮着。

    “呵呵呵……”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讲一讲这‘猪肉徐’的故事吧！”

    “呵呵呵呵……”

    “看那边，看那个摸着墙走路那个，看见他没？”徐老爹伸手指着对面正跛着脚面贴墙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老男人，“那就是当年号称‘福禄街第一条流氓’的跛子罗！”

    “跛子罗？”徐乐咂了咂嘴，觉得这个外号比自己老爹“猪肉徐”有意思多了，面带喜气重复了一遍。

    “嗯，那老家伙当年可称得上黑风城一霸，什么刨绝户坟敲寡妇门那都是家常便饭，更可怕的是，他还随地乱吐痰，露天大小便，喂小孩儿吃鼻屎，抢老太太花衣裳，夺老头子拐杖爆野狗的菊花！”说起这“跛子罗”的过去，徐老爹一脸的苦大仇深，似乎想起了自己那些并不美好完全称不上青涩简直可以叫做干瘪的“青春”，眉头都皱得得快要挤出水来了。

    “噗……呃……嘿嘿嘿……”见到老爹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熟知老爹平日行径的徐乐很容易就脑补了当年徐老爹被这“跛子罗”荼毒的画面，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随后意识到这是自己老爹的故事，赶紧止住那股子澎湃的恶趣味笑意，摸着头恢复了人畜无害的傻笑来。

    “哼，要说这跛子罗，在别处嚣张也就罢了，他错就错在，不该来我们福禄街撒野！”徐老爹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并没有注意到徐乐的小动作，只见他在屋里来来回回踱了几步，顺手抄起一把切肉刀，随手耍了几个刀花，用皮裙缓缓擦拭起来。

    徐老爹一脸高手寂寞的表情，神情高冷淡漠：“他更不该的是，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你老爹我的头上来！”

    “嗯嗯……”

    “知道他的那条腿是怎么跛的吗？”

    “您敲断的？”徐乐终于进入了专业听众的状态，开始发问。

    “不，他妄想从我们家偷东西，爬上咱们后院的猪圈房顶，掉下来摔成那样的！”徐老爹面色严肃，俨然是一副料敌于先的样子，“那猪圈长年累月经过猪粪熏陶，早已经酥软得不成样子，所以，他这是自寻死路！”

    “嗯嗯……那后来呢？”徐乐发现自家老爹愈发红光满面了。

    “我提着杀猪刀追了他十九条街，从城西追到城东，从城东追到城南，从城南追到城北……”

    “然后干掉了他？”徐乐以拳击掌，激动不已。

    徐老爹面不改色道：“……还是让他给跑了！”

    “呃……”徐乐挺起的胸膛顿时瘪了下去。

    “但从那天起，黑风城里就开始流传一个传说——宁惹吴老基，莫见猪肉徐！”徐老爹说起这件事，何止是红光满面，简直是气势如虹！

    徐乐弱弱道：“所以……这就是咱们家生意越来越差的原因？”

    “呃……咳咳……”徐老爹差点一口口水把自己呛死。

    “混账小子，你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吗！”徐老爹伸出大手，一巴掌盖在徐乐头顶，徐乐缩了缩脖子，顿时感觉自己凭空矮了一截似的。

    眼看着徐老爹一副“赶快来问我这外号怎么来的”的表情，徐乐不得不张口问道：“那……您为什么叫猪肉徐？”

    “因为那天我正在往房梁上挂猪肉，两大条猪肉就挂在脖子上，只顾着追那跛子罗，忘了取下来了。”

    “呃呵呵呵……”

    “嗯，从今天起，你就是新一代的‘福禄街第一条好汉了’！”

    “哦呵呵呵呵……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