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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邂逅柳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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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事后给人家老婆打电话全他妈供出来,让人家闹离婚,你他妈安的啥心?”

    “那也不能全怨我,谁让她骂我了?”

    “你他妈非让我抽你几耳光是不是才舒服?你再多说一句?”

    程晓雪见又激起了他的火气,也就不再吭声。他要真急了抽自己几耳光,那也揭不掉,还不是白受呀。想想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嘴里就说了软话:“我当时也没多想,谁知道能惹这么大的事?现在你杀了我也不顶用。”

    那高军骂也骂了,急也急了,也想不出该怎么惩罚这个女人,最主要的是自己还得注意自身形象,怕把事情闹大了对自己不利,如今看她说了软话,也有了台阶,就趁势下了。

    “算我他妈的倒霉,遇见你这个祸害。操!”他说着狠狠地把烟头摔到地上,推着自行车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别让我再碰见你!”说过,跨上自行车跑了。

    程晓雪的眼泪此时一下子涌出来。高军一句句的“臭婊子”,她听着是那么的刺耳。说到底,自己就是婊子。无论是叫婊子,还是小姐,都一样难听。此时她深深地意识到,自己虽然从事着这种工作,而对那些称谓又是多么敏感。此时再想起所有男人在她面前的表现,说什么爱,什么情,什么义气,都他妈的滚一边吧。都是他妈的哄人的,说清了,就是赤裸裸的交易,你出钱,我出卖肉体,就这么简单。想想自己曾一度陷进与男人的感情纠葛之中,真他妈的是傻。二十一世纪了,别再幻想茶花女式的爱情了。

    程晓雪本来晴朗的心情一时又阴了。她想大哭一场,她想在大街上大叫一声,心里有一种压抑不住的郁闷要发泄。她呆呆地站在大街上,双手扶住路边的一棵法桐树,慢慢地蹲了下去,嘴里好久才发出了一声尖利的说不清是哭还是叫的声音。路边的行人都往她那边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好久,程晓雪才从痛苦而颓废的情绪中缓过来,她站起来准备回家了,这时她听见了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梁慧云。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梁慧云焦急的声音:“你咋回事呀,给你打多少遍手机都不接,还以为你出啥事了。”

    “哦,没事,我在洗澡

    。”

    “我说呢,你爸刚才打你电话了,你不接又打给我,我问他有啥事,他说秋罢要盖房子,看你能不能拿点钱,你给你爸回个电话吧。”

    “行,我一会回吧。”程晓雪少气无力的声音并没有引起梁慧云的注意,她没有多说就挂了电话。程晓雪这时才发现手机有十多个未接来电,她刚才只顾对付高军,根本没有听见电话响。

    她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给爸爸回电话。程晓雪对家还是很有感情的,父母对她还是很牵挂的,只是对她管得不那么紧,对她的工作、生活也不多问。父母始终认为,中原有她姑奶,就不用家里多操心,可他们哪里知道,程晓雪自从离开姑奶家就很少与她联系,姑奶只知道她去学理发了哪知道她在干那呀!

    程晓雪与爸爸没多说。平时,隔三差五她也往家里寄点钱,但不多,一年也就三四千。多了不行,街坊邻居会说闲话,一个小姑娘,哪来那么多钱?父母也会起疑心,说不准还会把她拉回家不让她在中原干呢。这次家里盖房,爸爸说差几千块钱,对她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爸对她说的时候也是含含糊糊,她却毫不含糊地说:“爸,不就是几千块钱吗,没事,我拿一万,不够了你再给我说。”

    爸一听倒有些不安了,说:“雪,你可别作难呀,家里好凑合,用不了那么多,你就寄来五千吧。”

    “你不用管了爸,我明天请假把钱送回去,也顺便到家看看。”

    程晓雪突然觉得应该好好对父母了。很多时候,她都沉浸在与男人的柔情蜜意中,可仔细想想,男人们所有的表现都是逢场作戏,都是虚得不能再虚的伪装,只有父母对自己才是真正的好,没有半点掺假。

    程晓雪在家门口吃了一碗麻辣烫,上楼拿了存折,把两张到期的定期存单转存到一张邮政活期存折上,这样不但可以在乡里的邮政所取款,还可以不拿手续费。

    干完这一切,她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再想想,高军虽然骂了她,可这事总算过去了,再不用担心他会怎么样了,倒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第二天,当程晓雪坐上回家的豪华大巴,飞驰在收获过的田野中间的高速公路上,她的心情再次好起来。

    她对土地的感情说不上有多深,从小也没有干过多少农活。但是,她生在长在那充满泥土气息的环境中,她生活的村庄周围、学校周围,出门回家,到处都能看到庄稼地。此时,她一点一滴回忆起儿时与庄稼有关的趣事。夏季,金黄的小麦满仁了,人们拔些麦穗在火上烧去麦芒,再放在簸簱里把麦穗揉搓碎,然后吹去麦糠,只剩下绿绿的软软的麦粒,这叫燎麦,放到嘴里咀嚼,那迷人的麦香会把你醉倒。秋季,她和小伙伴跑到玉米地里,找不结穗的“甜秫秆”,在她感觉,那种原始的甜蜜胜过南方的甘蔗。她们也烧玉米穗儿,胡乱捡一些柴火然后点起来,把还剩两层没剥完袍的玉米放进火里,等到玉米袍烧焦了,里边的玉米粒也就熟了,黄黄的,冒着热气,既有烤玉米的焦香,又有煮玉米的娇嫩。炸豆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把柴火与半干的豆棵一起点着,等到柴火与豆棵烧完了,把火踩灭,一个人把衣服脱掉当扇子,把草灰扇跑,就露出一粒粒烧得焦黄的豆子,几个人围一圈一粒一粒捡着吃,到最后每个人都吃得嘴和脸都是黑的。最复杂的要数焖红薯,这肯定要有男孩子参与,光女孩子干不成。先要挖一个窑,也就是一个圆坑,在坑的一边挖一个洞作烧火口,然后找一些大小均匀的干土坷垃,一圈一圈垒起来,越往上越小,到顶就成了一个尖。这时才开始烧火,要烧好大一会,把土坷垃烧得发红。试验是否烧好,通常是对着土坷垃吐上一口唾沫,看消失的速度,如果嗞的一声唾沫没了,说明烧好了,接着就把红薯一块一块放进窑里,红薯块不能太大,不然不好熟。红薯放好了,就把土坷垃踩塌埋在红薯上,再封上些湿土,焖上大概一个小时。扒开的时候,红薯的甜味便在周围飘荡,吃起来更是香甜无比……

    想着想着,她就笑了,仿佛又嗅到了那诱人的燎麦香,原始的甜秫秆的甜蜜,还有烤玉米穗、炸豆、焖红薯的焦香与香甜。农村虽然穷,但那浓浓的乡情却牵挂着多少农家子弟的心。他们或升学或参军或打工离开了农村,进入了城市,但他们对故乡的思念又何尝不是魂牵梦绕?毕竟,那是养育他们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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