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车辇停在折芳居外,淑仪面无表情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吩咐了句,“守在外面,不用跟进来。”
值守的太监进去通报了,得到回复后请她进去。
夜色沉沉,她的背影很快隐没在朱红色的宫门之后。
风吹得殿内院子里的几株榕树哗哗作响。
容真抬头望了望折芳居三个大字,又趁着月色瞧了瞧这宫殿庄严肃穆的模样,心下有些惋惜。
这样诗意的名字被这样恢弘沉闷的宫殿所占有,生生压下了那两份淡雅。
夜风有些凉,驱车的太监站在一处,路子、容真和云瑞三人站在另一处。
路子瞧着其余二人没什么话,便笑着问,“姐姐们可知这折芳居名字的由来?”
见容真与云瑞二人都摇头表示不知,他清了清嗓子,讲评书似的起了这名字的由来。
先皇多情,此生倾心于无数美人,可是最终能陪他一路走到帝星陨落那天的女子只有两个,那便是当今的太后与太妃。
太妃出生并不算高贵,乃是中等官宦之家;太后是宫女出身,就更不用。
但太妃温柔似水,当年在花丛里回眸一笑,先皇竟是看痴了。
原本是去御花园赏花,却看到了尚为秀女的太妃,于是御花园一行,先皇未曾摘花,却为更为芬芳秀丽的美人所折服。
隔日,先皇赐予她这所宫殿,并亲自提笔更名为折芳居。
路子讲得绘声绘色,云瑞与容真也便含笑听着,故事才完不久,就听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提着灯笼在送淑仪出来。
三人忙站定,不再言语。
路子是领路的太监,便从值守太监那儿接过三盏灯笼,分别递给了容真和云润,待淑仪上车后,默默地朝着元熙殿去了。
容真自然不会知道淑仪与太妃了些什么,但也能猜个大概。
现如今太后想与淑仪争夺她区区一介宫女,淑仪不愿失去这个接近皇上的机会,便来求助太妃。
只是,素来与世无争的太妃会帮淑仪么?就算帮她,与强势的太后相争,胜算又有多大呢?
手里拎着灯笼,微弱的光芒只能模模糊糊地照亮身前几步路,根本无法照亮再远些的地方了。
容真看着沉沉的夜色,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大致如此。
难道重生只是另一个漩涡的开始?
她连叹气也只能憋在心里,身份卑微如她,在主子面前连打个喷嚏都是罪,更别提唉声叹气了。
只是容真隐隐发现,自打见完太妃以后,淑仪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就连上车时的脸色都不如从太后那里出来时那么难看了。
那晚她躺在靠窗的床上,看着布置与摆设明显雅致不少的屋子,却是心乱如麻。
昔日在尚食局,哪怕住的地方简陋又粗糙,吃的穿的全不如这元熙殿,可她却是百倍千倍地思念那里。
那时候的她没有这么多的担忧顾虑,也不必每一步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她只要想着再过上几年,就可以出宫与家人团聚,就会觉得一切都没那么艰难。
可是如今呢,她只觉得熬到出宫实在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情了,她这样胆战心惊,每一天都不知明天又有什么变数,真的能顺利平安等到出宫那天么?
在元熙殿的日子其实很悠闲,她不像云瑞那样要时刻陪在淑仪身边;也不像雁楚那样在需要她的时候就要出现在淑仪面前,亲自为她梳妆打扮;只要在饭上去厨房做些吃食便好。
而更为可喜的是,因着淑仪体态丰腴,时常不愿吃甜食,她甚至经常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要安安分分地待在后院就好。
只是容真始终提着颗心,因为那日在慈寿宫太后的一席话,她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就平息了。
果然,过了几日,淑仪叫她去了前殿,一面吃瓜子,一面问她,“那日太后的话你可还记在心上?”
容真心下一紧,应了声“记得”。
淑仪了头,“那便着手去做吧,就和平日里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今晚我就派人给太后送去。”
容真领命,出门前看见淑仪转过头去望着窗外,嘴角上扬,像是在笑。
她认认真真地做了几样糕,没有刻意做得更精美些,也没有稍加改变,一切都和平日里一样。
以不变应万变,虽然不知这话是谁的,但既然流传至今,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路子端着食盒给太后送去了,临走前笑道,“姐姐手艺真好,难怪太后都愿意亲自一尝。”
再晚些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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