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的活交给落雪,方彦在屏风后等。尽管他与陈嘉沐之间已经没什么好避嫌的,但这样需要频繁接触的活计,还是宫女做得更顺手,也更妥当。
陈嘉沐一身水汽地进了寝宫。
她走得快些,浅色衣裙外搭了件不知保暖居多还是装饰居多的披帛,嫩黄绿色的曳在身后。一只蝴蝶似的飞过来,堪堪停在桌边椅上,头发披散的。
陈嘉沐将落雪寒梅屏在殿外,寝宫之中只有她与方彦,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她神色倦倦地伸出手,在桌上选了支黛笔,对镜描起眉来。
方彦就站在她身后等。等来等去,没等到一声招呼。
只有那面镜子调了角度,镜面映着陈嘉沐的一张脸,和方彦的一具身体,照不见头,白细的脖子就在镜缘处断了,切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陈嘉沐的手指擦过那处。好像站在自己身后的,就是那么个断了头的家伙。
做胜利者是什么感觉呢?被小说作者写进剧情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最后也取回了自己本来的名字,摆脱了“青俞”这依托虚假父子关系而生的称呼。
他实在比琉璃宫中的人都幸运。
比寒梅幸运,比落雪幸运,比陈嘉沐幸运。
她要作为“陈嘉沐”死去。
这沉溺在主仆情爱之中无法自拔的幸运儿,是怎么看待她的死的?
陈嘉沐撂下手中的笔,回头看他。
这下补全了完整的一个人,脖颈上一颗美得很突出的头。方彦垂目,面容平和,很温顺地沉默着。
“方彦,”陈嘉沐伸出手,“陪我到窗边坐坐。”
方彦就过来搀她,长而细的手指并拢了垫在她手掌底下。
陈嘉沐的寝宫也没有多大,走到窗边也才几步路。
她让方彦将窗子全支起来,夜风往殿内吹,吹得她背后的披帛起伏涌动,一湾绕肘过臂的春水流动起来。
方彦就跪在她身边,吹起的布料盖在他脸上,弄得他很痒。
陈嘉沐轻声说:“方彦,你与慕容锦关系如何?”
方彦如实回道:“公主,我们素来是不合的。”
他抬头望向陈嘉沐,她眼神放空的,像个小偶,描好的眉让瞳孔更暗淡。
他心里难掩的不安。
陈嘉沐好像变了,并不是类似变瘦,或者变得有些病态这种外貌的差异。
他说不清也拿不准。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瞬之间便很远,但有时又好像是紧贴着的近。远远近近,又不像她故意为之。
陈嘉沐动了动,眨眼,又问道:“方彦,如果我死了,你会很伤心吗?”
方彦明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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