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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应该赚了不少。听说收废品的赚钱。”
“卖猪肉也不错。我还想着去虎门找个档口卖猪肉。现在看,楼上的废品收购也好。”
“楼上什么时候起房子?现在外面很多人都起小楼房了。也不知道我们村谁第一个起楼房?”
阿爸憨憨的笑了笑,“孩子们花得多。”过年不能说‘没有钱’,更不能说‘没有余钱’。
不过,别人也不会怀疑阿爸的话。
谁家像他家这样有好几个孩子读书?
一般人家都是把女孩送几年,认识几个字,小学没毕业就让她们去打工赚钱了。只有陈楼上,也不管是亲生的还是捡来的,统统一视同仁的送读书。
读了小学读初中,读了初中读高中,然后大学。
每年的学费生活费就要一大笔钱。
有这笔钱,还不如用来建房子。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大家虽然不赞同却也不会多说。当然,在看到陈一元还有陈辉年考上大学后,也会妒忌。
不过,在想到自家孩子的成绩后又觉得不是谁都能读大学的。与其浪费钱读书,还不如跟着家长出门去做小生意,例如卖菜,卖猪肉。
这些都是认识几个字,会算点小数就能做。
农场很多人都是在外面做小生意,如果实在憨厚的就在城市种菜批发,也能赚钱。
“小五也要读大学吧?”
“陈小五成绩这么好,是不是也能考京都的大学?”
“你家可是坟山风水出读书人。”
......
本来以为年初一就要这样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过去。但没想到,刚吃完晚饭,丽花堂姐就背着孩子回来了。
正在和阿祖聊天的大堂嫂气得直哆嗦。
“她还要不要过日子了?”大堂嫂想要骂人。有这样的小姑子,她觉得简直就是倒了十辈子的血霉。
明天就年初二回娘家的日子,她一晚都不能忍?
这样年初一的背着孩子回娘家是怎么回事?是她自己不想做人,还是想让婆家丢尽脸面,让婆婆丈夫不能做人?
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又恶毒又蠢。
年初一,就算有气也要忍一忍。
谁会年初一就吵架离家出走?
阿婆看了一眼堂伯娘,“怎么回事?”丽花结婚前看着还看看的,怎么结婚后就这样闹腾?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或者是和婆家的祖宗风水不和?
哎。
搅家精。
阿婆虽然不高兴,但也不能不管。
虽然已经分家,但阿祖还在,也还是一家人。丽花堂姐这样作,肯定会影响家里女孩子的婚事。
堂伯娘气得直咬牙,“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没办法,不管大家说什么,怎么劝,丽花堂姐就是不愿意回婆家,拼死命的要留在娘家。
大堂嫂让她为堂姐夫想想,毕竟,过年的时候老婆回娘家,这叫他一个大男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这让婆家怎么想?
谁家媳妇会在年初一回娘家?
还要不要脸了?
“我想回就回,你管的着么?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姓陈,你姓什么?切。什么都不是,就指手画脚。呸。”
丽花堂姐说话太难听,别说大堂嫂,就是堂伯娘听了都想要打人。
大堂嫂的嘴巴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年初一,她不想和别人吵架,免得别人说她不懂事,在年初一大年流流的时候和已经出嫁的小姑子吵架。
“陈小五,美花怎么样了?你们把美花怎么样了?”丽花堂姐看到陈白羽立刻扑上来。
陈一元挡在陈白羽面前,“堂姐,小五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知道什么?你这样会吓着小五的。”陈一元看着丽花狰狞的脸,觉得她真得是疯了。
“美花坐牢了。因为拐卖人口。”陈白羽站在丽花堂姐面前,语气冰冷,“丽花堂姐,你怎么作,怎么闹都没有关系,因为和我无关。但是,你不能让阿祖知道,让阿祖烦心,让阿祖觉得自己的教育失败。”
每次丽花堂姐闹事的时候,阿祖虽然说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有各人的路,但陈白羽知道阿祖不高兴,甚至难过。
家里的孩子都是阿祖带大的,阿祖对每一个孩子的感情是一样的。丽花堂姐看着阿祖现在对陈白羽还有小胖子好,就忘记了阿祖曾经对她的那些好,时不时的作一下,闹一下,让阿祖一把年纪了还不能安心。
丽花堂姐也想到了阿祖,有些讪讪,然后眼泪直流。
“我,我过不下去了。好难过,好艰难。”丽花堂姐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陈白羽深呼吸一口气,手有些痒,“自从结婚后,你就一直在家带孩子,什么也不用干。艰难什么?能比在外面搬砖捡破烂的人艰难?能比那些背着孩子去割胶的人艰难?”
在农场长大,什么样的艰难没有见过?
天未亮就要背着孩子上山割胶,大夏天的背着孩子在田里拔草,下雨天背着孩子在割猪草......谁不艰难?
就算在外面做小生意,小买卖,也是艰难的。
买菜的要每天四五点就起床去批发;建筑工大夏天的在烈日下砌墙;工厂的女工也是一站就好几个小时,甚至为了多赚钱连厕所都不愿意上......
艰难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就只有丽花一个在闹?
阿祖一早就告诫过丽花堂姐:过日子就不能想太多,要太多。
但丽花堂姐呢?只看到别人的好,别人的婆婆脾气好,别人的小姑子听话,别人的丈夫能赚钱......
自己的婆婆恶毒,小姑子刁尖,丈夫窝囊。
天天这样想,这样对比,这样计较,还过什么日子?
怎么可能过得下去?
自己不愿意付出一分一毫,却想要别人的全部。
嫁人了,把自己当皇太后,别人都是‘小宫女小太监’,哪有这样做人的?
看丽花堂姐一副‘我没有错’的表情,陈白羽不想说话了,回去陪阿祖。和这样的人说大道理就是浪费时间,浪费表情。
只有等她真的吃亏了,撞墙了,才会明白失去的是什么。
“怎么回事?”阿祖还没有睡,丽花也是她带大的,怎么可能没有感情?看着丽花把日子过成这样,阿祖也忧心。
明明每一个孩子,她都用心的照顾,用心的教育,怎么就丽花另类呢?
陈白羽抿抿嘴,“没事。”
因为小姑子吃了一个鸡腿就跑回娘家,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阿祖了。
不知道大堂伯怎么劝说的,总之,昨晚连夜就把丽花堂姐和孩子送了回去。
年初二本就是走亲戚的日子,一般出嫁的女儿都会在这一天回娘家,探米婆。昨晚回来闹了一场的丽花堂姐也带着堂姐夫和孩子回来了。
堂姐夫瘦了很多,就剩下皮包骨头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得了什么重病。原来,堂姐夫一个人打了三份工,就为了向丽花堂姐证明他不是窝囊废。
可惜,就算他带再多的钱回来,丽花堂姐也不会正眼看他一眼。反而还觉得这个丈夫太丑,拿不出手。
本来还算靓仔的堂姐夫结婚后变得又丑又老。
对比站在一旁的炳堂叔,大家都忍不住的感叹一句,娶妻娶贤。
一个好老婆又多重要?
看炳堂叔就知道了。
以前不着调,不靠谱游手好闲的炳堂叔现在也是身光景靓了。不仅穿着干净得体,还精神十足,看着就知道他生活无忧虑。
再看看堂姐夫......
大堂伯和大叔公都觉得脸红,教出了丽花这样的祸害。结婚前的堂姐夫也算是一笔人才的靓仔,现在再看......不过结婚几年而已,就好像老了十几岁。
被丽花堂姐的闹腾给磋磨得精神气都没有了。
丽花堂姐在声讨婆家人,反正婆家全家都不是人。
堂姐夫坐在一旁安静的听说,没有表发任何意见。
大堂伯觉得丢脸,想要一巴掌拍死这个女儿。
堂伯娘想要捂住丽花堂姐的嘴,“过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
“你以为我不想说好听的?但我能说什么?没有一样合心意的。”丽花堂姐直接闹了起来。
堂伯娘很想说,丈夫是你自己找的。
不过,也幸好是丽花自己找的,要埋怨也只能埋怨她自己有眼无珠。要是别人介绍的,真怕她能给别人下敌敌畏。
堂姐夫看了丽花堂姐一眼,然后看向大堂伯,直接说了离婚。
“好啊。你个负心汉,陈世美。你又老又丑,还窝囊,我都没有提离婚,你竟然还有脸提?我呸。你这样的窝囊废,离婚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丽花堂姐直接撒泼。
有人从家门口路过,听到声音过来看一眼。
看到是丽花堂姐在闹腾,直接走了。
丽花堂姐闹来闹去也就那样,看多了,大家也提不起兴趣了。
年初二,谁家不在忙着?
“陈小五,你的大姑来了。我看到了。”陈杏子摘菜路过大堂伯家的时候,朝着陈白羽吼一声,声音硬生生的改过了丽花堂姐闹腾的声音。
大姑来了,陈白羽也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情,赶紧回家去。
大姑虽然没有丽花堂姐那样能闹,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吃懒做,眼高手低,脸皮厚如城墙,嫁的姑丈也好吃懒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姑每次回娘家,只有一件事,借钱。
大姑和大姑丈只有两个儿子,日子过得比人家有五六个孩子的家庭还要穷。家里就一间火庐,一间房,然后没有任何的家畜。
想要吃了,回娘家。
没有钱用了,回娘家。
每次家里卖了猪,或者卖了水果,大姑总是第一个过来,借钱。
有时候阿公会发火,大姑就会消停一段时间。
最近两年,大姑和大姑丈因为去了东莞种菜,所以来家里的次数少了。但,过年还要问娘家父母或者兄弟借钱做车费回家过年的人,应该也只有大姑和大姑丈了。
大姑和大姑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都好吃懒做,眼高手低,花钱大手大脚。用阿婆的话说就是,有一分要花掉两分的人,一辈子也别指望能存钱。
上辈子,大姑和大姑丈不管做什么都不赚钱,不长久。今年买菜,明年做早餐,然后修单车,再就是种菜。
听说能赚钱的都去做了。
但别人能赚钱的行当,在大姑丈手里却连底裤都赔掉。
上辈子,小叔给大姑盘下了一家看起来绝对能赚钱的快餐店,但大姑和大姑丈不到半年就亏本做不下去了。
最后,小叔自己接手,做得风风火火,财源滚滚。然后大姑和大姑丈就粘着小叔,跟着小叔一家做生意。
他们也不要工资,就要分成。
即使这样,大姑丈还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他的,脾气不好。
在2010年之后,他们村的人都起了小楼房,就只有他们家还是一个火庐一个房间的稻草泥土房。
一次大雨,火庐崩塌了大半边,他们也不修整,就这样顶着天地日月在剩下的另一边火庐里做饭做菜。
有时候,干脆就直接用两块石头围个简陋的小灶,随随便便的就一顿。
至于别人来做客?
呵呵。
去大姑丈的大哥家借个厨房用一用,顺便还能省下油盐酱醋柴火。
两个儿子长大了,却因为家里没有房而不结婚。
阿爸和小叔看不过眼了,一人给了他们几万块让他们起楼房给儿子娶老婆。但大姑和大姑丈带着钱回家后,天天吃好的,玩好的,钱全部给花没了,地基都还没有打好。
到后来,阿爸和小叔完全不管她了。
大姑更是绝,你不管我,我也不和你们来往,直接和娘家断了联系。
在阿妈去世的时候,大姑一家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但大姑却对外说,阿妈的病会传染,所以他们要离得远远的。还说阿妈脾气不好,不会做人,活该被病死。
当时,大哥听后直接把两个表哥揍了一顿,让他们一个月下不了床。
从此,他们家和大姑家的关系就恶化成了敌人,即使见面也不打招呼。
陈白羽回到家的时候,大姑正在和阿婆在说话。
大姑年初二回娘家,带的也不过是一斤糖,再没有其他。而她,还想要从娘家拿东西去探米婆。
阿婆问大姑,“就两个孩子,也没有读书,你们做工赚的钱哪去了?”一年下来,连回家的车费都没有。
现在过年,竟然还要从娘家拿东西探亲。
阿婆气得直接在大姑的手臂上拍了一巴掌。
大姑理直气壮,“花用了。”
怎么用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
“哎呀。陈小五越长越好看了。也不知道她亲生爸妈是什么人,怎么就生出了这样好看的女儿?”
“这么好看,怎么就舍得扔掉?”
“我当初就说了给我养。”
“我没有女儿,养一个正好。阿妈,你偏不同意。”
“陈小五读书有什么好的?是不是想着读书了,以后出去了,去找你亲生爸妈?”
看看,这就是大姑。
不管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总要戳人家心窝子。明明知道自己大嫂就在旁边坐着,却偏要提一提陈白羽的亲生父母来膈应一下。
陈白羽和大姑打招呼后,就安静的坐在阿妈旁边,拉着阿妈的手。
阿妈捏捏陈白羽的小手,让她不要在意,就当大姑是在放屁。
“大嫂,也不是我说你。家里本来就困难,你怎么能供几个女孩读书?爸妈年纪也大了,你们还要他们为了几个孩子的学费忧心,辛劳......”
大姑在滔滔不绝。
陈白羽眼里闪过冷意和讽刺。
陈白羽对大姑和大姑丈的感观都不好,当然,他们对陈白羽也不喜欢。甚至觉得不应该让陈白羽一个捡来的女孩子读书,就应该早早出去打工给家里赚钱。
记得上辈子的大姑也看不起做建筑工的阿爸,觉得阿爸的孩子多,还个个都要读书,没有钱不能帮助她。
谁家对待捡来的孩子和亲生的一样?大姑觉得阿爸是傻子。
陈白羽记忆最深的,一直到她死都不能忘记的事,是阿爸生日的那天,大姑路过他们家门口而不入。
那时候,阿妈已经不在了,阿爸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情绪不高。
他们家住在东莞,附近也没有什么好的散心的地方,陈白羽兄妹就想着在阿爸生日的时候大搞,让阿爸见见兄弟姐妹,高兴高兴。
小姑和小姑丈在阿爸家附近做早餐买卖,在他们兄妹忙事业的时候,帮忙照顾阿爸。那天,小姑丈也是一大早就帮忙买菜,准备。
小叔一家也过来,热热闹闹。
然而,那天大姑也来了,却不进他们家门,而是去看小姑,并拉着小姑去逛街。小姑以为大姑是要给阿爸准备生日礼物,所以就同意了。
小姑给阿爸买了一件外套,但大姑什么表示都没有。
小姑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姑,今天是他们的大哥生日,兄妹几个聚一聚。但大姑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和小姑逛完街后,直接就走了。
两次从他们家门口经过,却没有和阿爸打一声招呼,更不要说祝福阿爸‘生日快乐’。
陈白羽兄妹都能感觉到,那天的阿爸是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