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微是被路俏背回家的。
在方来来给林卓打了电话报备这里的情况之后, 他一度想把卿微扶起来, 毕竟让一个女孩子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 这不是方来来一贯的行事作风。
可是那两只兔子像是两个守护神一样窝在卿微的身边, 只要方来来一靠近卿微, 它们就会用后脚站立做出要攻击的架势。
我们要去体谅一个有异性恐惧症的人,她不仅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全面地抗拒异性,就算她失去了意识,她的兔子也会继续她一贯的作风。
言咒师的兔子也是不好当啊。
因为这样的情况,方来来只能给路俏打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路俏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是骑着那一辆三轮儿, 身上还穿着快递员的制服, 却来的比林卓他们还要快。
“我杀人了。”方来来脸色难看地对自己的曾祖母说道,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对方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高大的少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并不是心理上的反应,而是他的身体在自然而地躲避着危险。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对几个普通人下手之后就被打路俏成了死假死的状态,现在,他真的杀了人, 路俏会不会让他抵命呢?
这么一想,他又退后了一步。
路俏没说话, 她蹲下身挨个检查了一下那些被兔子和方来来先后撂倒的人,他们大多身受重伤失去了攻击能力,八个人中有四个人的单人作战能力中等偏下, 另外四个算得上是高手,也正是被方来来先撂倒的那几个。。
中高级水平的古武者,古钢法造出来的匕首。
看了一眼匕首,路俏沉思了一会儿才又转过头去,仔细的打量着方来来:
“你没有被匕首捅伤,对吗?”
“没有。”
方来来仔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确保了,除了那一枚子弹造成的伤口之外,他的身上再没有见血的地方。
那就好!
在所有人都看不出表情的脸下面,遮掩住的是路俏的庆幸和后怕
路俏拿起一把匕首,从手柄端详到刀尖,。
只见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把把匕首某一处轻轻一按,那匕首的血槽中突然就出现了一根黑色的金属丝。
金属丝上面泛着不祥的光泽。
“这些东西都是老物件儿了。”路俏把匕首掂在手上上慢吞吞地说,顺便还用手指头拈了一下那根丝。
“□□,见了人血之后,三天两天的。这人就从骨子里坏完了。”
搭配着她的语气,那根金属丝被她随意地拨弄和检查,一整把匕首都被她拆了。
“据说,人死之后整整十几天从外面还什么都查不出来。”
路俏没有说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这个东西,可是方来来听的冷汗都要出来了,这个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从鬼门关前面转了一圈儿回来,他就不该叫方来来,而是得改名叫方全全。
年轻人嘴唇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林卓带着一群人匆匆赶到,路俏和方来来,都第一时间被赶回了家。
回家之后,路俏又把方来来赶回自己的房间去自行检查自己的身上到底有没有细小的伤口
卿微一直没有“醒来”,路俏把她送回她自己房间放在床上,两只兔子就一左一右地守着她。
卿微的房间里一如既往的脏乱,脏乱到现在让现在满腹心绪的路俏,也有忍不住去给他收拾一下的冲动。
她桌上的电脑还是开着的,电脑的键盘上面,还有一个被匆匆撕去一页纸的本子,和一支随意扔下的笔。
很显然卿微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她才在随便写了一个纸条之后,就冲了出去。
她用自己言咒师的力量赶到了方来来的面前,阻止了方来来大开杀戒,同样明显的是她自己也为此付出了颇大的代价。
之所以买的了那两袋兔子粮,想来就是卿微知道自己会昏迷一段时间,才自己先给自己的两只兔子们准备好了口粮?
看着样貌清秀的女孩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样子,路俏轻轻地叹了口气。
卿微这个姑娘,总是表现得像刺猬一样防备又冷漠,只对女性还抱有同情与亲近。可是这样的人,却愿意为了一个她一直看不上眼的男人做到现在这个地步。
到底是心硬还是心善呢?
怕是她自己醒来都说不清楚了。
她也总是说自己懦弱,可为什么,她却没有逃避“别人”给自己造成的艰难呢?就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卿微本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搀和的。
可她去了,除了自己的兔子得吃饭之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怎样。
如果这是自私……
关上卿微的房门,路俏居高临下看着方兰来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里,他的脸色还和刚才一样的难看。
“我今天杀人了,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人的,我好像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方来来这么说着,他是真的有些害怕,如果变成了一个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人,那他重来的这一生到底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路俏看着一向趾高气扬的他竟然变得如此无措,纵身一跃,就从二楼直接跳到了一楼的地板上。
有点宽松快递服穿在她的身上,被她这样利落的动作带起了一个酷炫的弧度。
路俏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方来来的身体又自动的退了一步。
年轻的女人瞪着他这样的动作,忍不住问他:“你现在这个样子,叫做忍不住想杀人,还是忍不住想逃跑?”
刚刚还一脸狼狈的方来来因为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下。
“你是不一样的。”方来来喏喏地地说了一句。
路俏脱掉自己的上衣外套,露出里面画了一个红色大嘴唇的t恤。
“难道在你的眼里我不是人吗?”
方来来,盯着那个红色的嘴唇又觉得有些不妥,小眼神飘忽的已经让人没法去看了,这样的局面才换来方来来小声地说:“我并不是随时,都会想要去杀人的。”
“那怎样才会想呢?”
路俏话音未落,她的一只手已经袭上了方来来的胸口--一拳,把方来来打的倒退了四五步。
“打一架有用吗?”
方来来后退的步伐还没来得及站稳,一只脚又已经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只用两下,方来来已经想要倒地不起了。
高壮的少年刚刚还有一些悲痛一些彷徨一些无奈和恐惧,可是现在,只剩下了痛楚。
“这样被你单方面的殴打应该也是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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