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出声,“师傅,你可以给我做一男一女两个糖人吗?”
“小娘子是新婚吧?”师傅脸上绽开笑容,“这有何难。”
苏绾略有些不好意思,唇角抿着笑看了眼赵珩,发觉他一直在看着自己,耳朵没来由地开始发烫。
来的这一路,他们并没有发生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
她其实不是很介意,但也没想主动跟赵珩说。
这样的舒服的相处方式,她很喜欢,其他顺其自然就好。
“我俩刚成亲数日。”赵珩开口,用禹州话跟师傅闲聊,“师傅为何在县衙附近卖糖人,我夫妇二人走错路都打算回去了,意外看到你。”
六皇叔到禹州后训练过很多暗桩,自己的暗桩,几乎都是跟着六皇叔学如何训练。
这师傅不去更热闹的街上,反而跑到县衙附近来,有点不对劲。
“你俩是从禹州过来走亲戚的吧,还是今天刚到。”师傅爽朗笑出声,“一会你们就知道,我为何在此处卖糖人了。”
苏绾跟赵珩交换了下眼神,坐到师傅身边的小凳子上,故意说,“我二人确实是来走亲戚的,婚事不能大办,成了亲总要跟亲戚来往一番。”
“山高皇帝远,便是办了皇帝也不知晓。咱老百姓老老实实,知县大人可一点都不老实。”师傅有点恼火,“我北境的亲戚租到了田,种棉花又多得五亩地,日子眼看着会越来越好。我一家就勉强吃个饱,靠手艺赚点打酱油的钱,田在哪没见过。”
苏绾抬头冲赵珩眨了眨眼,示意他别生气。
赵珩沉默点头。
卖糖人的师傅一边做糖人一边唠叨,骂完了知县骂皇帝,像是终于有人肯听自己抱怨,恨不得什么都说了。
苏绾听了一阵,余光瞧见街道另一头来了很多人,本能扭头看去。
“生意来了,你二人的糖人也做好了。”师傅唠叨完了神清气爽,“这些都是江州的蔗农,拖家带口来问知县大人,何时可以收甘蔗。”
苏绾给了他几枚铜钱,拿走男子形象的糖人,张嘴咬了口含糊出声,“他们天天来问?”
“天天都从附近的镇子上赶来,就为了要个准信。”师傅叹气,“听说自己收了甘蔗的几个蔗农,如今还关在大牢里。”
苏绾含着糖,看到有孩子围过来,自觉让开地回到赵珩身边。
他这会估计很心塞。
赵珩一言不发,拿着糖人默默往前走。
“想不想听问我师父的故事?”苏绾拉着他找了家没开门的铺子,坐到铺子前的台阶上,“想听我就说。”
赵珩点头,“你说。”
“师父他博古通今,曾说这世上的贪腐是没法杜绝的,也不会有绝对的清正。你要做的,不是换上绝对清正的官员,而是用愿意为百姓做事的人。”苏绾握住他的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赵珩注视着她,目光灼热,“夫人误会了,我生气并非这知县昏庸贪婪,而是懊恼未能及时发觉他不可用,让百姓平白受苦受气。”
他身在皇家,便是没有跟父皇学过帝王之术,也知嘉大德,赦小过的道理。
凡能用之人暂且用着,可委以重任的先听其言观其行,再做决定。
“那我不是白白安慰你了?”苏绾张嘴咬了口糖人,扭头看向街道另一头,见她的马车正往这边跑来,神经悄然绷紧,“来了。”
赵珩也看到了马车,拉着她站起来,低头在她耳边说,“带你去看热闹。”
苏绾含笑点头。
聚集在县衙门外的百姓越来越多,赵珩带着她避开人群,绕到县衙马厩外侧,抱起她跃上屋顶,几个纵跃落到知县的书房屋顶上。
暗卫营的人在盯着县衙,认出是他二人,又纷纷藏好身形。
县衙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不一会就跟着马车进了大门,停在公堂外。
苏绾缩在赵珩怀里,吹着冷风看向从马车上下来的秋梅,还有不知道怎么被弄醒过来的纪东家,稍稍放心。
有纪东家在,更能证明秋梅就是她。
“吵什么吵什么!没看到收甘蔗的富商来了吗,又不是一直不让你们卖!”衙役大声呵斥,嗓音里满是不耐烦,“那姑娘就是收购甘蔗的富商,再吵都赶出去。”
吵闹声静止下去,百姓伸长了脖子往公堂里看。
过了会,又有马车进入县衙。秋霜从马车上下来,带着婢女和镖师,径自进入公堂。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为何会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姑娘上县衙。
秋霜进入公堂后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有道身影从公堂那边过来,匆匆进入书房。
苏绾被赵珩带着,整个趴到他身上,竖起耳朵听房里的动静。
“去营地告诉张统领,县衙来了两个叫苏绾的姑娘,要办房契和地契的更名。”男人的声音很小,嗓音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快去。”
须臾,房门打开。
苏绾等着脚步声听不到了,这才在赵珩的帮助下,红着脸慢慢坐起来。
刚才的动作太……不可描述了。
赵珩心跳紊乱,耳根子烫得像是着了火。他并非是想与她无媒苟合,故意要这般轻薄她,而是坐着容易被发觉。
“送信的差不多到了。”苏绾先冷静下来,出声化解尴尬,“希望梨廷安排的人够机灵。”
“放心,梨廷这人一向心细,今日这局面我与他都未曾料到。”赵珩嗓音发哑,“方才,我未有要轻薄你的意思。”
苏绾被他的话逗乐,倾身过去飞快亲了他一下,“知道。”
他不说这事就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些年他在皇宫里是怎么过的,纯情得这么可爱。
赵珩见她不生气,眼底的紧张散去,耳根却烫得吓人。
说话的功夫,送信的人赶到。
谢梨廷的功夫做得挺足,那匹马到了公堂前就倒下了,吓得百姓尖叫着四散避开。
苏绾彻底放松下来,跟着赵珩找了个避风又不被发现的地方藏好。
知县再次派出送信的人,秋梅秋霜还没出公堂,像是被困住了。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刻钟,七八匹骏马从营地的方向,朝着县衙的后门疾驰而来。
“都是秦王旧部。”赵珩嗓音低低地在她耳边提醒,“不要动,这些人很警觉。”
苏绾乖乖点头。
那几个人在后门停下,先派了人入内查看情况。赵珩带着苏绾换了个位置藏好。
片刻后,入内打探的人,从正门那边过来打探的人聚到一块,一起去开了府衙后门。
八个统领像是确认了安全,一下马就直奔知县的书房。
暗卫营的人冒出来,和谢梨廷带来的人一起合围,将所有将领都堵在后院。
打斗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几个将领重伤被抓,无力还手。
知县吓白了脸,瘫在地上张大嘴巴,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赵珩抬手遮住苏绾的眼睛,抱着她从屋顶上下去,避开人群落到附近的小巷子里。
那些将领还有用,不能杀。
“禹州那边应该还有不少人。”苏绾用力跺脚。
在屋顶上待的时间太长,腿麻了。
“六皇叔薨了后,他的那些旧部不少去了赤虎军大营,剩下没走的都拖家带口放不开手脚。”赵珩伸手给她戴上帽子,“眼下这番作为,是因租田政策和南诏增兵而起。”
南境是北梁的粮仓,控制住了就等于掐断了北梁的命脉。
江州知县欺上瞒下不执行租田政策,百姓如今已有怨言。
等他们将秦王世子救出来,下一步就该顺势起兵造反了。
分散在南境各地的驻军都向着六皇叔,若再割几城给南诏,就能借着南诏的兵反他,给六皇叔报仇。
“最重要的是及时纠错。百姓有饭吃就不会造反,他们更在意来年的收成能不能多买点肉。”苏绾握住他的手,转头往回走。“杀人不如诛心,等下让那几个将领自己回去军营,告诉将士他们要解甲归田。”
赵珩轻笑,“我也有此意。”
杀了他们只会让其他人更想报仇,离间,才能让他们互相防备,从而达到某种平衡。
“玄黎……”苏绾没走两步就停下来,皱眉看他,“我的脚好像抽筋了。”
可能是吹冷风时间太长,又一直蹲着,受凉了。
“背你回去。”赵珩走到她面前矮下身子,自责的语气,“忘了你非习武之人。”
苏绾爬到他背上,忍不住笑,“我也会武功的话,你若是跟你父皇一般昏庸,没准我会夺了江山囚禁你。”
“现下不用夺也给你如何?”赵珩喉咙里溢出一声闷笑,嗓音愉悦,“如此一来,我便无需如此劳心劳力。”
“想得美,我要当北梁首富,不当帝王。”苏绾歪头,脸颊贴着他宽阔的后背,眼底满是缱绻柔情,“要当也只当你一人的女帝。”
“好。”赵珩的嗓音染上喑哑,“只是我一人的女帝。”
“若是我说,我不想婚后立即生孩子,你也接受?”苏绾的嗓音很轻,“有可能三五年我才准备好要生,也有可能想生了生不了。”
她没想过结婚更没有想过生孩子,赵珩值得她尝试去做这些不在计划内的事,但她更希望是顺其自然的发生。
婚后立即生孩子这事她做不到,做不到今后事事依赖他,那不是她想过的生活。
这个问题迟早都要谈,不如早早敞开了说,免得日后因为这事闹矛盾。
“容我想想。”赵珩的脚步慢下来,嗓音也变得严肃许多,“除此之外还有何事是你不能接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赵珩:难题太多。
苏绾:可以不回答,再见。
赵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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