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拿到这只小布老虎以后,就一直藏在身边,来禹城的时候,也带在身边。
这个女人,她有多爱自己的孩子,就有多恨他,他知道的,他都知道。
沈鸥在浴室里面待了很久,清洗自己身上屈辱的痕迹,清洗他的味道。可那些留在脖子上和胸口的印痕,却洗不掉,红红的一片一片,依然在嘲笑她一般,斑斑点点的落在镜子里。
一直洗了很久,洗到自己的体表几乎都开始失去触觉,手掌上的肌肤被水给泡得皱巴巴的,沈鸥才从浴室里出来。
项容铮这里没有女人的用品,她穿着他的男式大拖鞋,顺手扯过一条浴巾裹着自己,自己走到卧室里去。
她自己在宽大的床上躺了下来,他的床铺,枕头上有他的气息,在某个瞬间,她觉得很熟悉,就好像还是在很久以前,他们一起生活,他过来接她下班,带她去吃东西,晚上相互拥抱依偎着睡觉。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过去的,过不去的,都转瞬即逝。
他们的从前,好像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其实想想,好像也不过就是几个月间的事而已。
短短的几个月,仿佛就已经过去了漫长的一生。
沈鸥躺在那里,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她是爱过他的,爱的时候,把他的样子,他所有的深情都烙印到了骨子里,蔓延到了五脏六腑,想要拔除的时候,也是连着血肉。
项容铮洗过澡,回到了房间里,沈鸥这时候拿被子蒙住了头,在那里装睡。
他走过来,掀开被子,从背后抱住她。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明显并没有睡着,但是她不说话。
“小鸥。”
他轻轻地叫她,她不应。
他也不再说话了,就这样抱着她。
她在他怀里,使他的身体又不自然地产生了一些生理反应,但他并没有再动她,他把她搂在怀里,像很久以前那样,把脸埋在她的发丝之间。
那些回不去的时光,正是他此刻贪婪地想要怀念的。
两个人,保持着这样一个温柔而亲近的姿态,谁也没有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鸥的呼吸开始平稳和均匀,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项容铮睡不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低的,“小鸥,对不起,我自始至终爱的女人,都只有你一个。等事情解决以后,我会叫所有的人把欠你的,统统都还给你……”
“小鸥,我也很想念我们的孩子,如果他再来一次,我说什么也会保护好他……”
他的声音像是呓语,很快就散逸在了空气里,夜也重新归于静谧,仿佛他什么都不曾说过。沈鸥的眼睛里,有一大滴眼泪落了下来,吧哒一声落在了枕头上。
项容铮倒也没有再对她怎么样,他只是抱着她而已。有的时候,沈鸥自己也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着,可是又不大敢乱动,睡了这一晚上,半个身子都是僵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她也醒得很早,听着他在耳边的呼吸声,她悄悄地把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给拿了下去,然后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她怕惊醒了他,赤着脚在地上走过,去外面拿了自己的衣服来,一件一件地穿好,然后拿起自己的包,很快地走了出去,“咔嗒”一声把门带上了。
床上的男人始终没有动,但是在她离开的那个瞬间,在听到门响的那一刻,倏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松胧神色,坐了起来。
历史总是喜欢这样重演,很久以前,在他和她第一次见面,嗯,也是第一次在床上“坦诚相见”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然后慌慌张张地跑了,走的时候,还把门给关得“嘭”地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