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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权衡利弊 何应钦通电拥蒋 坐镇南京 李宗仁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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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的风云人物。特委会中的张继、邹鲁、谢持、居正等人,时人称之为“西山会议派”,也都是追随孙中山革命多年的国民党元老,孙中山讨伐袁世凯篡国时,曾命居正为山东讨袁军总司令,蒋介石不过是居正手下的一名参谋长而已。就资格而言,除了汪精卫和胡汉民,没有谁能和他们比。蒋介石要高举孙中山的旗帜,然而李宗仁却能成功地把追随孙中山革命的一大批元老笼络到南京来,尊之以高位,待之以上宾,孙中山这面大旗,似乎并不握在蒋介石一个人手上,而是在石头城上飘扬。元老们高高在上,李宗仁老远见到他们,便立正敬礼,那谦恭的程度,仿佛他是他们的参军或属下的一位将领。然而,李宗仁是南京的灵魂,是党政军的最高发号施令者。为此,白崇禧曾私下里向李宗仁打过一个颇为生动滑稽的比喻:“德公,下军棋的时候,军旗乃是最大的一个棋子,连总司令都要受它管,但是总司令却可以命令工兵去把它随意扛走!”李宗仁听了哈哈直笑。

    自从李宗仁回到南京坐镇后,特委会、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这三部大机器又正常地运转了起来。接着分别于十二月十四日和十六日,发出讨伐张发奎、黄琪翔的命令和查办汪精卫、陈公博的命令,使汪精卫陷于四面楚歌之中,不得不逃往国外,张、黄也丢下部队逃往香港。这两道命令,更使国人不得不对南京政府刮目相看,众多的元老们无不惊奇,这位逢人面带三分笑,谦恭得像副官的李宗仁竟有如此的神威。他们不禁一时想入非非,打起自己的如意算盘来,如果能用李、白实力统一天下,使其为我所用,就像那驯兽师用一根盈尺小鞭便可驱使一头头猛狮、恶虎为自己献技赚钱一般,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买卖啊!可惜,李、白的桂系军队虽猛于狮虎,但是他们本人并不是可供人随便驯顺驱使的猛兽,尤其是白崇禧那个脑袋里又偏偏装着管仲、孔明的经纶和诡计,这使元老们在惊叹得想入非非之余,又不免产生一片迷惘之感和不可名状的恐惧。

    何应钦迈着八字步,小心翼翼地来见李宗仁。进得大门,那两名岗兵即致持枪礼和注目礼。这普通礼节,何应钦早已司空见惯,但是当哨兵“咔嚓”一声立正时,竟吓得他心头一阵忐忑:“李德邻会不会扣留我?”他来南京见李宗仁,本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及待进了李的总指挥部,又后悔不该自投罗网。他这次听李仲公的话,只身到上海,结果受了蒋介石的挟持,勉强发了那份心不由己的拥戴电。他离开上海,经南京回徐州去,本可不惊动李宗仁的,但在车上,他一直矛盾重重。鉴于他与李、白现在和将来的关系,他不得不和李宗仁打个招呼,诉诉苦衷,表表心迹。他的那个拥戴电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请李、白谅解,今后仍可继续合作,以便为自己留下条后路。特别是在蒋介石入京复职之前,他必须这么做,才能得李、白的谅解。但是,他又疑虑重重,心神不定,李宗仁会不会指责他背叛他们之间的盟约,单独拥蒋自重,破坏南京的局面,并以此为由扣留他?他思来想去,认为大概不会,一是因为李宗仁为人较为宽厚;二是在对付蒋的复职斗争中,李、白仍会抓住他不放;三是如李宗仁真的扣了他,墨三和经扶也不会罢休的,目下李、白正为湘鄂粤及蒋复职之事而焦头烂额,岂可在南京扣何而为自己添麻烦。他在火车上,曾几次像卜卦似的把鼻梁上那黑框宽边眼镜取下来,放在巴掌心里掂了又掂,反复权衡,才决定来见李宗仁的。

    李宗仁的客厅里摆着几盆生机勃勃各具特色的梅花,飘逸着淡淡的幽香。李宗仁拉着何应钦,不谈党政国事,却先看梅花。“何敬公,这株是绿萼,开花时花的萼片为绿色,花瓣雪白重瓣,极香,为珍品,可惜你来得早了几天,还赶不上开花。”

    “唔唔,好花好花!”何应钦有点心不在焉地点着头,他不知李宗仁为何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竟还有此闲情逸致。

    李宗仁接着又向何应钦介绍了“骨红”“照水”“龙游”等几种高级品种,最后,他指着一株花蕾初绽的梅枝,对何应钦道:

    “何敬公,刚才你看到的几种都是花梅,只有这一株与众不同,它是果梅。”

    “唔唔,还能结果呀?”何应钦虽然心不在焉,但在李宗仁饶有兴味的介绍下,倒也有了几分意趣。

    “果梅花多单瓣,花后结果,‘望梅止渴’,就是这种果梅。”李宗仁笑道,“你在上海一定见到老蒋了吧,他想来南京复职,就如‘望梅止渴’一般,如果有人再去上海,我准备托他送这盆果梅给老蒋。”

    何应钦听得此话,竟像当场被雷击了一般,浑身麻颤,他真后悔,不该来见李宗仁,想来此番是凶多吉少了。他定了定神,才像个失了贞操的女人似的,颤巍巍地向李宗仁讲述起到上海如何“委身”于人的经过。没想到,李宗仁倒颇有大丈夫的气概,他不但不指责何应钦“失身”,反而哈哈笑道:

    “北方冯、阎都已发了拥戴电,你和经扶、墨三都是他的旧部,不发,面子上也说不过去的。”

    “德公,是的,是的!”何应钦见李宗仁不但不追究他的“失身”问题,反而宽容大度地为他设身处地着想,心中顿觉如释重负,对李宗仁颇怀感激之情,赶忙声明道,“德公,过去我们怎么干,今后还要怎么干,我何应钦的为人,你和健生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李宗仁又是爽朗地一笑,随即用眼盯着何应钦,说道,“你回去后,务必向墨三、经扶说清楚,南京绝不会变成第二个广州,凡存有张、黄妄想,汪兆铭复辟欲望之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宗仁虽然话说得轻松,但那话中的分量却不啻于十只沉重的铁拳,他明白无误地告诉何应钦:你“失身”于人可以,但要“再嫁”却不行。何应钦

    自然明白李宗仁之言的底蕴,连连点头说道:

    “德公只管在南京发号施令,徐州方面断不会有事。”

    何应钦辞别李宗仁后,不敢在南京稍作停留,即时乘车赶回徐州去了。他的总指挥部设在徐州旧藩台衙门,刘峙、顾祝同听说何总指挥由上海、经南京回来,知必有大事相告,便急匆匆赶到总指挥部来见何。

    “蒋总司令何日将返京视事?”顾祝同的脑袋到底比刘峙的脑袋灵活一些,他观察何总指挥的气色有些不对,那平日红光满面保养得极好的丰腴的脸膛上,似乎存有隐隐的一层晦色,便问道。

    “我在李德邻那里看到一盆名叫‘望梅止渴’的花!”

    由于何应钦毫无花卉知识,又加心事重重,竟把李宗仁客厅中那盆果梅说成“‘望梅止渴’的花”了。刘峙、顾祝同一听“望梅止渴”四字,一时面面相觑。

    却说李宗仁自返京坐镇以来,不但全力以赴阻扼蒋介石的复辟活动,而且调兵遣将,同时发起讨粤征湘两大战事。广州方面,虽然汪精卫、张发奎、黄琪翔等核心人物的先后出走,已使广州在政治上受到重大打击,但是新接事的第四军军长缪培南却并未气馁,他是张发奎的亲信,曾接替张任第十二师师长,是一员出色的战将。面对李济深的两路进攻,缪培南采取内线作战原则,退出广州,麾军西指潮、梅,在五华县双头圩一带将陈铭枢、陈济棠的部队打得溃不成军,后来幸亏黄绍竑指挥桂军三个师和徐景唐师赶到,才扭转了战局。

    李宗仁见粤中战事已操胜券,而湘局却并不乐观,已退入湖南的唐生智部队,除原来的第八军、第三十五军、第三十六军外,又扩充周斓部为第十七军,叶琪部为第十八军,总兵力约十二万人,由李品仙、何键、刘兴分别以第一、三、四方面军总指挥名义统率,宣称防止外军入侵,维持地方治安。对于这支实力颇为雄厚的部队,李、白想收编,蒋介石欲染指,程潜、谭延闿也想凭借湖南人的关系拿过来。因唐部五个军中李品仙、叶琪两军长和刘兴军的师长廖磊都是广西人,为此,李、白曾派人入湘,与李品仙、何键、刘兴等洽商和平改编唐军,使不战而得湖南地盘。但是蒋介石却在此关键时刻投下一着棋子。蒋看到缪培南军战败后,桂系已重新控制了广东,如果湖南再被桂系夺取,则两广、两湖大片地盘都将归桂系所有,李、白兵多地广,将更难对付。因此,蒋介石为了抵制桂军入湘,切断湖北与两广的联系,频频派员赴湘拉拢唐部将领,对唐部将领提出的外省军队不入湘境,湘人治湘,湖南省主席由湘人担任及唐军部队改编为四个军,军饷由中央接济,并即拨五十万元等条件概予承认。

    李品仙、何键、刘兴等见蒋介石允诺的条件优于桂系,便通电静候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解决,如有侵入湘境者,决以武力抵抗到底。李、白派去的代表,遂无功而返。对于蒋介石在湖南所做的手脚,李宗仁自然看得十分明白,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李、白决定诉诸武力,以程潜为征湘军总指挥兼第四路总指挥,白崇禧为前敌总指挥,代李宗仁指挥第三路军,程、白奉令后,即由武汉督师南下分两路入湘。程潜率第六、第十三、第四十四军沿武长路攻略临溯、岳州,白崇禧率夏威的第七军、胡宗铎的第十九军,由通城指向平江,然后与程潜部会攻长沙。

    蒋介石见桂系以强硬手段攻取湖南,打破了他控制湖南、争取唐军的计划,他无可奈何,只好把眼睛瞪大,死死地盯着南京,随着缪培南的失败,广东重归桂系,唐生智部也绝非桂系对手,湖南落入桂系手中也是早晚问题。蒋介石由日本回来,即成功地勾结汪精卫在上海租界里召开了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通过孔祥熙拉拢了冯、阎,又通过李仲公拉拢了何应钦,获得了几个关键性的拥戴电,在与桂系的斗争中,旗开得胜。但是,在广东和湖南,他又先后败在桂系手下,时至今日,他仍然只能在上海的租界里对南京翘首遥望,迟迟不能入京复职。有那好事的文人,竟在沪宁的小报上以《李宗仁坐镇京都,蒋介石望梅止渴》为题撰文刺蒋,蒋介石心烦火躁,按照以往的脾气,他一天不知要骂几次“娘希匹”了。但是,自从娶了宋家小妹之后,蒋的脾气个性有了很大的收敛,他生气时,只是在房间里乱转,再也不口不择言了。晚上他常常睡不着觉,宋美龄便给他读《圣经》,美龄那抑扬顿挫的优美声音,使他很快入睡。但是,他常在梦里喊叫着:“南京!南京!”半夜里醒来,他两手抱着脑袋,双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李宗仁在南京坐镇中枢,虽然极为忙碌,但事情做得颇为顺手。元老们见他年轻有为,不到四十岁年纪,应付军国大事颇能自如,对他倒也格外看重。

    却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倏忽间,便送走了那个多事之秋的民国十六年。民国十七年元旦到来了,南京各党政机关团体纷纷集会,发起纪念孙中山先生十七年前推翻清帝、建立民国的各种活动。李宗仁比平时更为忙碌,不断应邀到各处去演讲,报告他坚持孙总理之三民主义,实行两广合作,推动北伐,将革命事业推进到长江流域的经过。因李宗仁北伐以来,功勋卓著,特别是在保卫南京的龙潭血战中,表现得非常出色,各方对他印象不错,因此,他的演讲也颇受人们欢迎。

    这天上午,李宗仁应邀正要到某机关去演讲,忽接国民政府主席谭延闿打来的电话:

    “德邻兄,听说蒋介石今天上午将乘车抵达南京,你听说了吗?”

    “啊?”李宗仁倏地一惊,但随即一想,这恐怕是些别有用心之人散布的谣言,或者是老蒋故意叫人放出的空气。

    记得去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南京各界举行庆祝讨唐胜利大会,游行群众到复成桥地段时,游行队伍中忽有人与维持秩序人员发生冲突,接着双方开枪射击,以致死伤多人,世称“一一·二二复成桥惨案”。经调查,始知这一惨案是由蒋、汪合谋,由南京市党部的谷正纲和中央党务学校的康泽亲自策划和指挥的,其目的在打倒中央特委会,为蒋介石返京复职铺平道路。“一一·二二”事件发生后,南京一片混乱,汪精卫正在上海看热闹,蒋介石则已准备好军装,宋美龄也已梳妆打扮一番,准备陪蒋进京复职。谁知此时李宗仁由武汉赶回南京坐镇,迅速平息了混乱,汪精卫只得沮丧地把脑袋缩回来,宋美龄也只好把衣装收起,蒋介石进京复辟的计划再次受挫。因此,李宗仁估计,谭延闿所说很可能又是蒋介石指使人在南京制造的新的混乱。

    1928年任南京国民政府主席的谭延闿

    “谭主席,谣传绝不可信,这必是奸人妄图扰乱政府的活动,一旦查明,我即予狠狠打击!”李宗仁毫不含糊地说道。

    “德邻兄,据我得到确实消息,首都戒严司令贺耀祖已于今日拂晓率第四十军第二师由陇海线上的许家集回到南京。车站码头已实行戒严,并已占领狮子山、雨花台等战略要地……”谭延闿忧心忡忡地说道。

    “啊!”李宗仁这才感到问题严重。他放下电话后,当即给贺耀祖打电话。

    “贺司令,你由前线带部队回京,奉谁的命令行事?”李宗仁厉声质问道。

    “德公不是曾发表过声明,说四中全会必须到首都召开吗?我是带部队回京维持秩序,以便给四中全会的召开创造一个良好的政治环境。”贺耀祖有恃无恐地答道。

    李宗仁仿佛听到头上炸响了一个惊雷,他实在没想到与蒋介石毫无渊源的贺耀祖会投蒋反对特委会,并利用其南京戒严司令的职权,突然由前线回师,控制南京,迎蒋入京复职。他抑制着满腔怒火,问道:

    “是你打电报请蒋介石回来的吗?”

    “是的,蒋总司令将于今日上午乘沪宁专车到达,唔,再过半小时就到啦,请德公与各位元老到车站迎接,我将保证各位的安全!”贺耀祖说完便很有礼貌地放下了电话。

    李宗仁霎时间像跌进了深渊黑谷,卷入旋流恶浪,他感到身体失去重心,在下沉,下沉,在旋转中下坠,眼前一片漆黑。好久好久,才定下神来,他抬眼看到的,竟是那一盆被何应钦称为“‘望梅止渴’的花”的果梅,他感到嘴中沁出一片酸溜溜的味道来。他奔过去,抱起那盆果梅,狠狠地往地下砸去,“嘭”的一声,那泥褐色古色古香的花盆,立刻破碎,梅枝残断,刚绽的花蕾栽倒在地上,像在抱怨主人的残暴无情,哀叹自己的身世不幸。李宗仁怒气未休地掏出一支香烟,尚未点燃,便一把拧碎扔在地上,接着又掏出一支烟,照样拧碎……他虽然是位身经百战的出色将领,一位德智超群的统帅,在险恶的战争环境里,他以冷静沉着刚强不屈著称。但是,在政治斗争中,他还没有经受过严酷的考验,在失败和挫折面前,他显得简单和幼稚……

    李宗仁已经点燃了一支香烟,狠狠地吸了几口,心情开始缓和下来,他蹲到地上,拾起破碎了的花盆,随即命副官另找来一只花盆,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株被摔伤的果梅,连土一起捧到那新盆中,动手栽好,又浇了水,一边抽烟,一边端详着带伤的梅枝。副官忙谨慎地说道:

    蒋介石携新婚妻子宋美龄到南京复职

    “德公,这梅枝已经残了,没有观赏价值啦!”

    “哼哼!”李宗仁狠声狠气地说道,“现在和将来,它的作用是让我永远记住‘望梅止渴’那神酸溜溜的味道,这便是它的全部价值——比观赏价值更有价值的价值!”

    “是,是。”那副官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我一定要花工多加照料。”

    不一会儿,国民政府主席谭延闿又打电话来:“德邻兄,我们要不要到火车站去迎接蒋介石呢?”

    “当然应该去,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准备欢迎蒋、汪、胡到京来开二届四中全会的么?”李宗仁轻松地说道。

    当李宗仁和众元老驱车到达车站时,蒋介石的专车也进了站。贺耀祖除了布置严密的警戒线外,还派来了一支军乐队和仪仗队,蒋介石的专车刚停稳,那军乐队便吹吹打打高奏起迎宾曲来。车门开处,戎装笔挺,挂黑色披风,着高统军靴的蒋介石,神采奕奕地出现在车门口,在他身后,是他新婚的妻子宋美龄。宋美龄一身旗袍显得珠光宝气,她目光闪烁,神采飞扬,使人有顾盼自雄之感。蒋介石偕宋美龄下车,南京戒严司令贺耀祖首先过来敬礼。蒋介石庄重地答礼,然后和贺耀祖紧紧握手。蒋介石是通过朱绍良以日本士官学校同期同学的关系,出其不意地把贺拉过来的。蒋介石与前来欢迎的元老们一一握手问候。他那副模样,仿佛是代表政府到国外访问归来,对元老们既亲切又敬重,压根儿没有使人感到他们之间存在的敌对关系。接着,他和宋美龄双双来到李宗仁和夫人郭德洁面前,宋美龄抢上前几步,首先各挎住了李宗仁和郭德洁的一条胳膊。蒋介石微笑着,拍了拍李宗仁的肩膀:

    “德邻兄,你辛苦啦!”

    “你发福啰,哈哈!”李宗仁拉着蒋介石的手,爽朗地一笑。在这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他政治上有了惊人的长进,把台上握手、台下踢脚的这一套高深莫测的政治斗争技巧,像儿时玩陀螺一样玩得团团转了。

    沪宁一带的报纸纷纷发表号外:“民国十七年元月四日,蒋介石偕其新婚夫人宋美龄从上海进入南京。”

    五天后,蒋介石在南京发出通电,宣布继续行使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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