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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幸运,整个明州城的火药,几乎都集中在离海边最远的西城门;很不幸,就算明州城所有的火药加在一起,也只有可怜的十几桶,就算在墙根挖出了凹槽,也不过炸坍了几十丈的城墙,这点缺口对于一个海港的愤怒,对于几乎充斥在一个城市的大水,起不到什么作用。
更别说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造出所谓的可以容纳难民的假山。
但是朱顶的脸色依旧从容,就算来自城东的水声咆哮已经清晰可闻,就算在这里已经能够看到到如同水墙一样碾压过来的大水,能够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湿意。
他坚持着扣留下大多数的城卫军卒,去用拆掉城门楼得来的粗长木柱,制作四把巨大的“船桨”,为此他甚至动用了自己能够动用的唯一手段,去威胁十三太监。
他手里握着一把从十三太监那些手下那里顺来的匕首,抵着自己的脖颈,好似一个无力抵抗暴徒的青涩少女那样,只能将生死当作自己唯一也是最后的筹码。
但是朱顶的面上很平静,他的态度很执拗,执拗到完全无视来自于方老头儿的哭号。
水势渐近,城下那些按照朱顶的吩咐,在城墙的豁口两侧,用那些城墙的断壁摆弄成奇形怪状的士兵,已经逐一的把所剩不多的城跺空间填满。
朱顶终于再度开口,并且将那柄匕首轻轻的丢在地上。
“把那四把大船桨固定在缺口两旁,城门做的桨放在下面,城门楼的门做的桨放在上面,一处缺口一对,成不成的,就看这一下了。”
言罢一叹,朱顶有些脚步阑珊的走到方老头儿的近前,将哭的几乎力竭的爷爷搀扶起来,慢慢的走到角落最里,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计算那些士兵摆放残壁的方位以及巨桨安放的位置,耗费了他太多的心力,人事已尽,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士兵们,在城卫百户长官的催促下,拼了命的加固着两对巨大的桨,那桨身本就是几根城门楼的大梁和承重的巨柱,几乎要三人合抱。即便如此,朱顶也不能肯定,它们能否扛的住巨浪的第一步冲击。
当最后一根粗大的木楔被锤进残余的城墙,当最后一个士兵也远远的退到朱顶划出的安全线以内,磅礴的洪水终于杀到,巨大的水浪拍击声响,几乎震碎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让他们脑中只有阵阵的轰鸣和尖锐的刺痛。
洪水从那个相对而言很小的空缺湍流而过,残存的城墙被极速上涌的海水拍击的阵阵摇晃,不一时就有些许水流蔓延到了城头。
第一根巨桨终于和洪水接触,粗壮的巨柱甚至没来的及发出一声申吟,就此恐怖的弯曲起来,那两扇在洪水中飘摇的城门几经飘摇,费力的拦截着大海的冲力,犹如蚍蜉撼树。
在这巨大的冲力之下,一根巨柱那已经弯曲的瘆人的主体上,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龟裂,而后极速的扩张开来,一条条浅黄色的木刺紧跟着迸发出来,那个牵连着巨柱和城门之间牵绊的绳索,也开始一层一层的寸断,朱顶的计划失败就在这一瞬间。
“咔嚓”“轰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巨响竟然压住了海浪的奔涌,在四把巨桨即将被不可阻挡的洪水冲飞的前一刻,在天地间炸响。
而后,远比缺口要长的多得多的残墙,明州城的西城墙,就仿佛被天地安装上了两对门轴一般,好像只是寻常人家的辕门一样,缓缓的向着水流的方向打开!
更为神奇的的是,就在方才下城的士兵摆放残壁的位置,生出无数道漩涡,那些漩涡更好似有一只参天巨手在搅拌着一样,将两片巨大的城墙推赶着、承托着,汇聚在了一起,随着大股的水流释放,竟然真的在残墙的南侧,推出了一座由城墙变成的、顶部有半里左右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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