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朱顶在有些散发着霉味儿的房间里醒来,方老头儿就坐在一张椅子上蜷缩着睡着,可头的方向却依然对着朱顶。
这个老人似乎真的就把朱顶,当成了亲孙子看待。
朱顶蹑手蹑脚的起了床,轻轻的推开门又小心的合上,除了几声轻微的摩擦,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响动。
洗漱过后,朱顶推开灶房的门,就是一抽鼻子。
满地的柴禾草屑,角落里甚至有老鼠盘桓在一个陶碗边上,里面是烂的看不出什么的一团绿毛;锅盖上一层厚厚的油腻沾染了无数灰尘,揭下去,就是一口表面被食物残垢漆的凸凹不平的大黑锅。
这老头儿,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岁数的?!
废了牛力气,总算是把灶房收拾的像点样子,抹了把汗,看了看天光,时辰已经不早,可是老头儿还是没有出来,看来昨天老人也真的是累着了。
淘米、洗草药,抄起灶台上的火折子燃起火来,朱顶就坐在灶前发起了呆。
发呆自然不能什么都不想,他在想他的第一步该如何下手,现在的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管做起什么来,都会碍手碍脚甚至适得其反。
需要一个忠诚可靠的代言人,需要钱,需要打手,需要船,需要水手,需要……
朱顶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光洁的双手,一无所有。
万事开头难。
门折声响起的时候,锅里的粥就已经大好,朱顶把已经摘洗好的草药扔进锅里,不一会儿,就有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清香冉冉升腾。
“哪不多睡会儿呢,你这身子可虚着呢!”
气势汹汹的方老头儿走进灶房,看都没看一眼这昨天还叫他难以释口的药粥,进门劈头盖脸的就开始训斥起朱顶来,随后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回到屋里,塞进被子,又盛了一碗粥小心捣温,小口小口的喂着朱顶喝粥。
朱顶几次想要张嘴说话,都被老人严厉的眼神瞪了回去,只能作罢,喝过一碗粥后,便老老实实的躺在榻上小憩。
不大一会儿,就听见灶房方向传来的秃噜和抽气的声音,朱顶不由得会心一笑。
饭后,方老头儿就像照顾病号一样,不知道在哪寻来一把躺椅,加上一条褥子充当的毯子,让朱顶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
七月份可是盛夏时节,没人的时候光着膀子都嫌热,这儿又不是凤阳镇,可没有风扇什么的让朱顶消暑;昨晚的“热炕”已经让朱顶一早起来就口鼻喷火,现在大太阳头上又给盖条褥子,朱顶觉得自己有翻脸的冲动。
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自作孽不可活,现世报啊!
热汗直流,可方老头儿看的实在是太紧,只要朱顶稍稍掀起褥子脚,就会换来一记严厉的眼神,和老头儿勤快的掖被角得手。
朱顶觉得自己就算侥幸摆脱了宿命,今天也得被热死在这,成为史上第一个被太阳活活烤死的穿越者。
“哎……这是什么世道啊!”
就在朱顶不知道第几次尝试要逃离那条破破烂烂的褥子的时候,一早晨都没什么神采的方老头儿,突然幽幽的来了一句感慨。
满头是汗的朱顶不解的问这个猥琐的乐天派老人:“爷爷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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