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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顶这一次整整昏迷了五天之久,频繁的重伤让他本就不如何强健的体魄已经近乎千疮百孔,加上极小的时候那次中毒留下的病根,让他恢复起来尤其的慢。
那次类似水痘症状的中毒事件,一直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手脚,那时候朱涂元的妻子还极其疼爱于他,把他当成了为他而死的儿子一样抚养,从前些日子那唯一一次与他婶子推心置腹的谈话里,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朱顶的第二个特殊能力是能辩人言真假。
那是一种特殊的感觉,并不服从朱顶的调配,出现的几率完全不可捉摸,可那次谈话里,朱顶这样的能力出现了一刹那,这便足够他确认,婶婶说的是实话。
那个时候,影蛇卫或许还不存在,那个未来会变节的统领自然还没有去到他的家里,在他幼时那狭小的生活空间里,甚至连生人都没出现过,于是那次中毒的原委就成了一个迷。
他从那口龟壳大锅中醒来,周身是火辣辣的滚烫,他下意识的想要从这快要把他煮熟了的热度里跳出去,却控制不了哪怕一根小指头。
他的鼻息之间传来一股清馨的味道,之间还夹杂着些许苦涩,从这味道里,他能辩出十几种药物,却还有更多十分陌生的气味,也就是说,蒸煮着他的这锅汤水,称呼为百草浴都不为过。
这些药物里有大补养生的灵药,有见血封喉的剧毒,都是难得一见的珍贵品类,而这些或滋补或害命的药物放在一起所起到的功效,恐怕只有出方之人才会晓得。
但至少一点朱顶可以确认,这药效是极了不得的。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与他皮肤上传来的烫热形成清晰比对的清凉感觉,在肺腑和骨骼间游走,所过之处,莫不让他有一种舒畅轻松的感觉,能产生这种感觉的配方和药物,必然是极了不得的,恐怕那些传说中的所谓仙药都未必能做到如此效果。
最主要的是,自他第一次重生开始就伴随在他脑中的那种浑噩感,竟然随着那轻灵的凉气游走,而逐渐变得淡薄了一些!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朱顶睁开了滑润的眼,第一次的感觉到这世界是如此的亲切。
“汪”,一直守候在石室里的大黄一声欢呼,一阵小跑来到锅下,想要抬起身子攀在锅沿儿上,又怕太烫,急得绕着大锅团团乱转。
看到大黄的样子,朱顶欣喜的抿了抿嘴唇,不是因为大黄的滑稽,而是看见它还好端端的活着,没有葬身疯狂的兽群,而生出的由衷的喜悦。
一道雪白的影子从大黄的头上窜了出来,一下就跳到大锅的上空,落在了朱顶的肩上,毫不认生的用毛茸茸的小脸儿磨蹭着朱顶的脸颊。
朱顶怔忪了许久,才想起这只自己临昏倒之前救下的小狐狸,想要伸手去稍加安抚,却奈何浑身无力不能稍动。
“汪汪汪!”。一阵急促的叫声响起,让朱顶的视线离开肩上撒娇的小狐狸,再次回到大黄身上,于是朱顶惊讶的发现,这条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老狗,似乎是在吃醋?
“吱吱吱!”。雪白的小狐狸像是在对着大黄挑衅一样,更加卖力的磨蹭起来。
朱顶只能对着这两个家伙无语。
“麒麟何其睿智,百日可语,半载便能明善恶,可你看看你把这样一只难得的纯血麒麟,养成了什么样子?这明明就是一只毫无灵智的玩物!”
一阵苍老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幽幽响起,语气里似是愤怒又似哀伤,缓慢的语速让人明显听的出这句话里的沉重。
朱顶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洞里竟然还有一只乌龟,正是那只在墙外战斗到最后的老龟。
“你,您也会说话?不是,我是说您也会人类语言?您说大黄是麒麟?不可能,他可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肯定是在外面出生的!”
老龟引颈向天,颤悠悠的伸出前爪指向大黄,又咳嗽了两声才说道:
“我活了一千多年,难道还会认错麒麟?上古的时候你们人类和我们说的是一样的语言,智者能从你梦话里推出你们现在的说话方式,你道我就不能?我只是懒得说!”
老龟这几句话说的,怨念极大。
说到了麒麟,那只脏的像流浪狗一样的麒麟族长和它的部族竟然在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智者的遗体已经在两天之前草草的掩埋,可葬礼却豪不草率,那一天,所有的上古移民都前往那个埋葬了它们先辈的洞窟,为它们最敬爱的长者送行。
朱顶领着大黄和那只怎么赶都赶不走的小九尾狐,来到了智者的墓前,在这座大型墓场的最深处,有一个不起眼的新土包,智者就静静的在那里沉睡。
他一想起它因为自己的错误,在临去之前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的痛苦,便觉得心中有块巨石压坠,连呼吸都不能顺畅。
说起来,朱顶和智者其实没有太多的交集,可它身上就是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和力,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和他亲近,可恰恰是这种亲和力,却让现在的朱顶无比的痛苦。
他是个敢爱敢恨的人,自己想做的事,不顾一切也要做到,哪怕整个世界都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他犯的错,拼尽全力也要去弥补,哪怕这样会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朱顶站在属于智者的土包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想着心事,默默地和这位历史上最伟大的人物诉说着自己的悲伤和歉疚,这些负面情绪来的如此炽烈,以至于朱顶觉得很长时间之内,自己都不能再真正开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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