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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江而行,姬舞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避过了追寻,也不知这样一路走能走到哪里去。她身形单瘦,却脚步如风,似乎有神来助,助一个心伤心碎的傻子!
她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为一阵风所诱惑,千里迢迢从瀛洲飘洋过海,来到这遍地风流的北丘国,如今想要离开北丘国,竟如欲离水的鱼,越挣扎越感觉窒息,她无处可去,只能快步地行走,渴了不知饮水,饿了不知觅食,直至精疲力竭,才晕倒在少有人烟的渡口。
那日傍晚,正好有个长髯飘飘的中年人靠岸。他随身携带着一把琴一壶酒,似天地漂泊的浪子,行踪不定,这日却刚好停在了姬舞夜迷失的渡口。
他蹲下身子,替姬舞夜把了脉,蹙起了眉头,低头果见姬舞夜下裙濡湿,是血!
他赶紧到附近叫来几个渔民,帮着他把姬舞夜抬到最近的鱼屋,然后放下琴,背起酒壶上山采药,知道星光满天才回来。渔民按照他的吩咐,把草药熬成了药汁。姬舞夜喝下药之后,渐渐苏醒过来。
“先生从何处而来?”姬舞夜听他抚琴,恍惚问出这样一句话。
“从来处来——”长髯先生没有停下指尖清音,回答的声音似和着弦音,竟有几分超脱尘俗的感觉。
姬舞夜思索着他这句话,又问:“先生往何处去?”
长髯先生笑了一笑,照答不误:“往去出去!”
姬舞夜突然觉得有意思,突然忘掉了许多苦痛,再问:“那……我可否随先生同往?”
长髯先生指尖弦转,不数声,哀音怨乱,几不成曲。诧异之间,姬舞夜情不自禁,想起遭杜导所弃之事,肝肠寸断,泪已经流了下来。长髯先生叹息一声,琴声遽然停止,“姑娘,随缘吧!”说了这一句起身转向下榻之处。
第二日,长髯先生与渔民告别,姬舞夜随他去他所去的地方,却再也没有问一个字。
他们来到了山中郡,在一所老旧的院子前停下。
长髯先生叹息一声,正要伸手来推院门,院子里突然走出个中年仆妇。
见外面站着一长髯男子和一美丽少女,中年仆妇脸上颇为诧异,操着有些生硬的北丘语音,有些戒备地问他们:“贵客是来借宿的吗?”此时天色将晚,这父女似的一男一女像是远行之人,她的眼光应该没错吧?
姬舞夜看了长髯先生一眼,觉得他表情有点不对,似过于吃惊。一路上她还从未见他异样的表情。
被中年仆妇和姬舞夜同时看着,长髯先生终于开口说话:“是的,大嫂。麻烦行个方便。”
中年仆妇终于放下警惕,打开了院门:“贵客请进!”
进了门,姬舞夜惊诧于园中的花草树木,指着一棵尚未开花的树问中年仆妇:“敢问大嫂,那是什么树?”
中年仆妇看着那棵半高不矮的树,眼睛笑眯眯,正要回答,忽听走在前面的长髯先生说:“这是无穷花,朝开夕落。”
中年仆妇有些诧异,转头却见长髯先生直接进了屋,颇有种此屋主人的派头。她感到不安,连忙跟了上去,没有理会还在院中的姬舞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