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不高,可是对于郡守靳方来说就像是一个炸雷,心里咯噔一跳。出了奸细?这要是让大王知道,可非同小可!有了奸细自己还毫无察觉,更是罪加一等!心里突突跳了几下,但随即又定了下来:“此话怎讲?”
寒芳漫不经心地一笑,慢慢说:“在巴家有一个楚国奸细,已经潜伏了多年,巴家男主也是死于其手。现我已查出此人,嬴都尉已将其就地擒杀。”
靳方抬头望了一眼嬴义。嬴义手按宝剑略一点头。
靳方像挨了一闷棍,即刻面色灰败,冷汗淋漓,失职不查罪可不小,弄不好是死罪。但是他毕竟见多识广,咬牙挺住,没有一下子瘫倒下去,用一只手扶住几案,竭力镇定着狂跳的心,渐渐冷静下来。期期艾艾地说:“下官失察,还望姑娘能替下官美言几句或指一条生路。”
不愧是老江湖!能处变不惊。寒芳见“欲擒故纵”这一招已经收到效果,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情我未对外声张,就是想这件事情由大人来向朝廷报奏可好?”
靳方一愣,一时之间还没有明白寒芳的话是什么意思。
寒芳啜了口茶,故作沉吟,半晌才说:“大人就报,上任后经调查发现巴家男主之死可疑,令我和巴清一起暗中展开调查,终于发现在巴家潜伏有楚国奸细,将其擒获处死。”
靳方懵了,这分明是在给自己报功嘛!疑惑地望着寒芳。
寒芳接着说:“到时候我可以给大人作证,大人任职后没有姑息养奸。”她这句话说得很巧妙,既说明了郡守上任后勤勤恳恳,也没有说谎欺君。
靳方听了心花怒放,但是表面却不能露出来:他没有发现奸细,查处这桩巨案,全是寒芳的功劳,功劳不用想了,却不知道朝廷会怎样降罪。孰料寒芳几句话,变戏法似的把功劳全推到了自己身上。靳方忙不迭地笑着说:“这样的大恩让下官何以为报?”
寒芳眯着眼睛笑道:“大人别这么说,大人上任后一直兢兢业业,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对吗?”
嬴义见寒芳瞟着自己,忙躬身道:“是,大人上任后一直兢兢业业,末将也是亲眼目睹。”
听了嬴义的话,靳方心已经完全放下来,刚才他还怕嬴义这里不好打发。
寒芳把玩着茶碗道:“不过大人,我还有些话想说。”
“韩姑娘请讲,下官自当竭尽所能。”这会儿的郡守对寒芳是感激不尽,言听计从。
寒芳微微一笑道:“这次除去奸细,我倒没费力,都是嬴都尉和弟兄们尽心”
靳方是何等老练之人?立刻明白了寒芳话中的深意,忙道:“这个自然,下官必当重谢嬴大人和众位弟兄们,备好酬谢下官当亲自登门送上。”
嬴义刚想说话看到寒芳给他使眼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很好,”寒芳满意地点点头说“就这么办了。事不宜迟,大人现在就书写奏折,明天一早,我派人飞马快报。”
靳方巴不得寒芳这么一句话,心里打了个腹稿,急忙起身提笔写了起来,写完后,用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来,轻轻吹着墨迹,递了过来:“请您过目,这样可否?”
寒芳接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说:“很好,可以用印了。”
寒芳等郡守靳方用了官印,上好封蜡。交到嬴义手里,吩咐道:“明天一早派人快马送到咸阳。”
嬴义双手接过躬身领命。
折腾了一天,寒芳觉得浑身都疼,简单客套了几句,起身告辞。
寒芳回到住处,长长吐了一口气,扭头看见了那块红锦缎。她把红锦缎拿起来握在手里,沉思了片刻道:“这应该是斗介丢失的楚国图腾,等官衙验了尸体,和他一起焚了吧。”
“好!”嬴义应着,端了一杯茶递到床前“你为何要找郡守大人要酬谢?”
寒芳看嬴义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扑哧一笑:“亏你也是官场上的人,这你都不明白?不这样做郡守会放心吗?我知道你一身正气,不贪金钱。你就当是为弟兄们谋了些实惠,你就当大方一点送给郡守一颗定心丸吧。”
嬴义低头思考了一下,也笑了。
心里终于放下一块石头。寒芳手撑着床榻,咬着牙换了个姿势,嬴义扶着她把一个枕头垫在她身后。
寒芳靠在靠枕上感叹着说:“巴家这千条人命算是有救了。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嬴义心疼地望着她,轻声说:“您为了这些人甘愿自己冒险。”
寒芳想起能救这么多人,打心里开心,说道:“有你呢,我怕什么?”
嬴义满眼笑意,微笑不语。
女仆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寒芳眼睛望着桌上丰盛的饭食,却没有任何胃口。巴家终于躲过了这场浩劫,天下该太平了吧?巴清呢?巴清究竟在哪里?你快回来吧!巴家终是你的,我该把这个硕大的包袱还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