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砖很凉,很凉。
我抬头望天,月亮又一次躲进云里头,四周漆黑一片。
我从墙根往上摸,第五块砖头,扣起食指用点力气,敲下去,很意外,传出的是空心的回音,很闷的声音,我吃惊地再尝试着去敲敲周围的几块,纹丝不动,只有这一块是空的。
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我静静地等着,这墙后面是什么,我不太清楚,应该不会是外面,清平王府中,院落套着院落,我没有都一一行遍,墙砖后面的那个人怎么会知晓我何时来,何时去,难道还十二个时辰,日夜不间断地在那里守候不成。
虽然,不会去怀疑顾连山大人的话,不过,我想着,最多再等一刻的时间,不然万一有人寻我寻不见,向莺歌夫人甚至赵瑄禀告,小事倒变成大事了。
静悄悄的,掌心贴住的那一小片墙砖已经被体温熨热。
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的。
我拍拍双手沾到的泥土,站起来,格拉,格拉,一长一短,又是一长一短,正是早前留给我的暗号,但并不像是手指叩击的声响,倒是像长长的指甲哗啦在墙体,刺耳地叫人忍不住想将耳朵掩起来。
既然暗号没有错,我快速地再次蹲下去,用双手将冬青拨开,尽量将身体贴近墙壁,声音压得很低,将这几天在王府中所见所闻大致叙述了一遍,特别重要的两点,一是暂居的听风居被烧,我当时带进来的一些东西也付之一炬,还有就是那个金国的完颜小王爷,不知此刻是否还留在都城之中,他与赵瑄密谋之事,如果属实,罪证大过天,不过要靠我一个人的口供要捉拿住堂堂的清平王爷几乎便是以卵击石,因此,我要留下来收集到更多更全的消息,暂时不能离开。
一通话又快又急地说完,我又在那块墙砖上叩两下,表示报告完毕,倒像是放下心头一块大石,满身轻松地站起身来,月娘羞涩地露出她的半边脸,我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上除了我自己的影子,还多出另外一道影子,比我的长一些。
有影子的,至少是人,不是鬼。
“有胆子独自跑到这种地方,怎么没胆子将头抬起来。”是赵瑄的声音,冷得像能凝固成冰。
我索性仰起脸来,直视着他:“王爷也好兴致,和我一般到后花园来吹吹风吗?”
“如果我没有过来,还不知道,你在这里做这种勾当。”他的脸色很是难看,“你到底是谁,方才又在和谁说话。”
我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近乎耳语,所以一直将嘴唇贴在墙砖之上,除非是有人用耳朵贴在墙砖上,依靠固体传音速度最快的原理,才能勉强听到我所说的话,他假使是站在我身后,那么他最多听到其中几个吐音较重的字眼,其他的,一概忽略。
赵瑄见我不言语,冷冷地笑出来:“你以为只要不开口,我便不知道了吗?阿北已经到了墙的对面,等我抓到那个和你通风报信的,证据确凿后再来办置你。”
真是好笑,前一刻,我还想着要收集关于赵瑄的证据,下一刻,他倒要抓住我的小辫子了。
他在我身后站了多久,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他们故意将足音收起吗,赵瑄和阿北,从我走出莺歌夫人的房门,就一直跟随我其后,果然,在我变成他的人之前,他依旧对我是多多的防范之心。
“你要是自己招供出来,或许,我可以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我看着有那么笨,自己招供,让你自己招供串通金国的过程,你招不招供。
月娘似乎对我们的行径很是感兴趣,这会儿倒是亮堂堂地挂在中天,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正对着光源,他能够将我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我能做的只有将五官尽量放平,再放平,没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
阿北大踏步地从拱门处走过来,我留意一下他身后,没有其他人再跟着,难道墙后头那个速度惊人,在阿北到达之前,已经逃走了,不对,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抓到人了没有?”赵瑄好似认定我在后花园偷人似的。
阿北将隐在身后的右手举起来,他的手指捏住一只花猫的后颈,花猫显然很不习惯这种姿势,四肢扑腾着想离开他的掌控,样子很滑稽。
赵瑄脸色更是难看:“你过去时,就看到这只畜生。”
阿北肯定地点点头,左手比了几个手势。
“这只猫贴在墙根,位置和她所处的正好一模一样。”赵瑄吃惊地说出来。
我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开了。
“不许笑。”赵瑄让阿北将花猫放回去,“这只猫在院子里也不是一天两天,比她进府的时候还早,大概只是个巧合。”再对着我时,他强压住怒气,问道,“我想听听你自己说清楚,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北将花猫一放,花猫头也不回,跑得飞快,他走到我前头蹲着的位置,将冬青拨开,双手贴向墙砖,用力向对面推一推,墙体结构很好,纹丝不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