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铁鹰云?”瞎子对铁鹰是心有余悸,赶紧问道。
“不是,像是秃鹫。”独眼的话让大家稍放些心下来,毕竟平常秃鹫要比铁鹰要容易对付。
说话间,那断落下的黑色山峰已经离头顶不到三丈远了。果然是秃鹫群,灰头白背秃鹫。这些秃鹫应该是天葬师所养,本来这行天葬礼,实际就是将尸体剁切成碎块和以青稞糍粑喂食鹫鹰。
那些秃鹫落下时都是拢着翅膀的,所以速度很快,响动也极小。当距离下面人的头顶不到三丈高时,它们便一齐张开翅膀扑扇起来。
无数的秃鹫一起扇动翅膀,顿时从上方扑下一道劲风,吹推得下面的人几乎立脚不稳。
但这仅仅是开始,秃鹫群没有马上落下攻击,而是保持这样的高度不停地扑扇翅膀。下刮的劲风变得越来越强劲,。此时下面的人开始意识到情形的危急,他们此刻如同是在兜包山形的风口处遇到了飓风。且不说脚下能不能站稳,他们身体的其他部位在这劲风之下也转动艰难了。卞莫及的鞭挥不起来了,养鬼婢的长绸也施展不开了。鲁一弃不但是持枪的手臂无法上举,要不是独眼和聂小指一左一右架住他,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跌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放焰火的,用炮仗炸它们。”胖妮儿将脸面朝下,避开风劲儿喊到。
炎化雷没有回答,他是有苦说不出,因为手中拢住的暗香被吹得几近熄灭。而且就算燃头还旺,在这劲风之中,要想将暗香头子凑上烟花捻子也无法办到。
“不要散了,它们这是要把我们扯散了,再分堆聚攻。”瞎子不但低着头,而且还用手臂拢住脸面才喊出这样一句话。但这句话在劲风之中传不多远,只有离他很近的胖妮儿和炎化雷听到了。其实就算大家都听到的他的喊话也没有用。因为此时想要让大家聚拢在一块儿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秃鹫群扇动的风越来越强,不是扇动变快了,也不是秃鹫变多了,而是距离变近了。悬在空中的秃鹫群在慢慢下降,它们最终的目的不是扇些风吹吹这些人,而是要将他们抓啄成白骨碎肉。
“身形尽量放低,它们降到一定高度就没有这么大风劲儿了。”鲁一弃这话是说给架住他的独眼和聂小指听的,他此时能说出话来已经不错了,那声音的高度也只能是让身边的人听到。虽然声音很低,说的话却没有错。他在洋学堂里学过这方面的知识,飞行是需要气流的浮托的,而且飞行的物体越大,所需的浮托力也就越大,这就像小河沟中浮不起航海大船一样。这么庞大的秃鹫群,一起扑扇翅膀,这下方所需的浮托气流是极大的,但它们如果继续下降高度,下方空间变小,它们所需的流动气流就会提供不上,那样秃鹫群中央部分的那些秃鹫首先就会放缓扇动速度,最后甚至会收翅落下。
鲁一弃虽然喊不高声音,独眼和聂小指却是将他的话喊给其他人听到了。当其他人都听清他们的话时,秃鹫群扇动的风劲果然弱了。不,不能说是弱了,而是该说几乎都没了。所有的秃鹫几乎一同收拢扑扇的翅膀,伸铁爪,探钢喙,直往下面人头顶扑下。
胖妮儿手中刺机栝一按,立刻就将两只秃鹫穿在刺杆上。再一挺刺,又两只秃鹫穿在刺上。但她马上发觉不对,因为前面这些秃鹫简直就是以身赴死,根本就是径直在往她刺上扑。赴死的速度还很快,让妮儿根本没有闲暇将刺穿在刺杆上的死鹫撸下来。等穿刺到第七只秃鹫时,也就是她手中刺杆基本都已经穿满秃鹫尸身后,后面的秃鹫开始迂回攻击了。而此时,胖妮儿的利刺已经不具备杀伤性了,甚至连格挡都困难。因为穿满秃鹫尸身的刺杆舞动起来非常不便。
与别人相比,胖妮儿还算是好的。
扶着鲁一弃的聂小指伸出两指就捏碎了一只扑下秃鹫的脖颈,破贝捏指果然是快、准、狠兼备。但当他捏碎第二只秃鹫头颅时,这只秃鹫虽然也被捏中,但临死时侧向一扇扑,鸟身横转,拉近了与聂小指之间的距离,利爪立时将他前胸衣襟尽数扯开,留下四道深深血痕。
独眼倪三放开了鲁一弃,一手持梨形铲,一手抖开雨金刚。雨金刚将自己和鲁一弃头部护住,梨形铲锋刃直迎空中秃鹫。但他也只是将一只秃鹫脖颈铲落,死掉的秃鹫尸身顺势砸下,砸在雨金刚上,差点没让雨金刚脱手。
鲁一弃早就将满膛的驳壳枪持在手中。雨金刚一歪,他举手就是两枪,他也只来得及射出两枪。这两枪虽然击碎了两只秃鹫头颅,但这两只已死的秃鹫尸身携带着巨大的下冲力,直撞在他的身上。将他和依旧抓紧他的聂小指一起撞跌出去。鲁一弃被撞得晕头转向,驳壳枪也不知道掉了什么地方去了。
“通意神鹫!它们是会主人之意而战!”养鬼婢轻叱一声,却是刚才几人中发声最清晰的。
在场都是老江湖,在场都是通晓坎扣的行家,养鬼婢话一出口,他们立刻知道自己应付的绝不是普通飞禽秃鹫,而是能感知主人杀法意图的神鹫。这种秃鹫能独战,能群战,可慨然赴死,可迂回诡诈。所有一切都凭着他们主人的心思。也就是说,鲁一弃他们实际是在和秃鹫群的主人搏杀,而它们的主人却不会被杀伤。都说铁鹰云厉害,可那只是坎子,有节点、缺儿可循。这通意神鹫所有杀招却是随意即兴而发,根本无从找到痕迹,合则坎,独则扣,就算碎身赴死也能成攻杀之器。其奥妙之处与铁鹰云相比,又是高处好大一筹。
秃鹫群黑压压铺天盖地,地上的高手们手忙脚乱。因此不会有人发现在秃鹫群之上还有五只长白花喙鹰划空而过,在黑色山谷中带过长长一声尖利哨音。
秃鹫们已经有许多落地了。鲁一弃这些人就像被浸没到一片黑暗。而这片黑暗正汹涌翻腾着,其势看来,是必将地上这些生命毁灭方肯罢休。
这些人中只有养鬼婢还能支撑,她将长绸条横挥如刃,劈斩出一片空间让秃鹫无法接近。秃鹫血雨水般洒落下来,很快就将她的一身白衣染红。那双白绸条此时也舞作成了一团红云。虽然养鬼婢也看到鲁一弃那边情况危急,却一时也冲杀不过来。因为只要她手中长绸稍有迟缓懈怠,神鹫就会寻隙而入,不顾死活地贴身攻击。
在养鬼婢长绸防护范围内的只有炎化雷,他蹲在地上焦急地摆弄自己挟带的所有焰火料,想从中找出一两件可以对付这些神鹫的火料来。其实从神鹫刚开始扑下时,他就已经放出两组烟花,但那些神鹫和一般禽兽并不一样,它们被主人意念控制,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与一般禽类有了根本上的区别,完全不惧火烫光炫。那两组烟花窜入神鹫群中,被密集的神鹫扑扇得连爆燃的机会都不曾有。
卞莫及和瞎子在一堆儿。卞莫及的长鞭挥舞着,却越挥越重,越挥越慢。神鹫的瞬间速度不仅不比他手中的长鞭慢,而且更比他的长鞭奸猾。长鞭挥来,神鹫躲过,长鞭挥过,神鹫反从后面追上去。追到长鞭后,神鹫不是用利喙紧紧叼住鞭头,就是用钢爪抓住鞭头。卞莫及每挥动一个来回,就有一两只神鹫吊在鞭头上死死不放。到最后,那长长鞭头上几乎吊满神鹫。重量大了,挥动慢了,卞莫及手中鞭杆弯成个弓相仿。
瞎子开始是协助卞莫及守护下路攻击。但从神鹫大量落地后,下路别说防守了,连看得很难看的清。这些神鹫个头都很大,几有人高,双翅展开,更是遮蔽了视线。当然,瞎子不用看,他的攻守依靠的是自己灵敏的听觉。但但他完全进入到一个利爪乱舞,钢喙如雨,羽翎四散的环境中,听觉很快就被混淆了。这也是他当年眼瞎之后为什么退出贼帮的原因,因为凭听觉是无法适应马匪间混斗群战。刚开始落地神鹫不多,瞎子还能仓皇应付,到后来就不行了,被大片神鹫展翅围住,旁边的人连他身影都看不到了。这情形下,瞎子突然间变得焦躁起来,面颊肌肉紧抽,眼白乱翻。也不再自保,挺盲杖直往神鹫群中冲入。
独眼尽力护着鲁一弃,自己却不免出现疏忽,一个没注意,被神鹫抓住了披着的黑披风,差点没被一下拉倒。他反应也算是快的,手中铲子往地面石缝中一戳,强力稳住身形。也就在这瞬间,那黑色披风被抓成漫天碎片,像黑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惹得许多神鹫追逐抓啄。
鲁一弃手枪掉了,本能地在身上摸索其他武器。他首先想到的是手雷,身上还带着许多枚的手雷,但此时情形却这武器却不一定适用,说不定还会造成自家人的误伤。但到了实在没法子的地步,抱着同归于尽的信念,引爆手雷,说不定还是能让极少的人逃脱出去的。
瞎子冲杀过来,奇怪的是那些神鹫竟然不正对其锋芒,而是拍翅避让开来。这也是通意神鹫的奇妙之处,它意会到主人的杀法,它们该牺牲时会牺牲,该避让躲闪时会避让躲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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