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念姐儿听到这句话,对祖母告状:“世保是个好孩子这话,又到了祖父嘴里!”郭老夫人嗔怪她:“你呀,也是个同世保争风的孩子。”
丫头们下车,此时过来搀扶她们下车。郭老夫人不见丈夫,先到前面车里来看凤鸾:“你可好?”
二妹和母亲坐一处,先回答:“好,母亲很好,只吐了一回,都在我帕子上!”凤鸾带着不舒服的样子,郭老夫人让她:“不必下车,好好养着。”再看两个都下车的孙女儿:“再生一个出来,你们更不服气!”
念姐儿噘起嘴,二妹噘起嘴,眼光瞍着去找父亲。郭朴和来迎的亲戚们一一话过,带着沉重走到虞老大人面前。
虞家出这样大的事情,虞老大人愁熬双眼,眼神儿花了。他眯着双眼,颤声道:“郭大人,我家临栖在哪里?”
方大人在一旁,虞老大人是心中恨恨,不愿意理他。
郭朴亲自引他过去,这里一共好几辆大车。方大人正和几个人在说话,郭朴得以领虞家的人过来。
南吉打开车帘,见棺木崭新。虞老大人和虞老夫人先有感激,他们真怕来得是一个薄皮棺材,这天气不好,又有味儿,让他们心里会多难过。
郭朴亲手推开棺盖,棺木全是半尺厚,透出香料味儿和冰凉气来。虞老大人知道方大人不会如此体贴,不会给这棺材里放冰和香料。
临安在旁边又道:“公子每天必上香,凡是换冰和香料,不容别人插手!”棺木内睡着的虞临栖,面容沉静,似睡在梦中。虞老大人看不清楚儿子眼角也有痛苦之色,嘴角也微抽提,看在他们夫妻眼中,就是虞临栖栩栩如生。
随行来的虎视眈眈的人过来,不客气地道:“你们也看过了,这交给我们吧!”虞老大人敢怒不敢言,只是道:“我们跟着去,还要接回家。”
“老大人,临栖有遗言,”郭朴沉声说出来,所有人都看过来。郭朴只对着虞家的人说话:“临栖说,不愿意进家庙,要安葬在家庙外的树下,那个地方,我要亲自送他过去!”
虞老大人瞬间明白:“好好好,”他只说这三个字,忽然悲中从来。不远处,郭家的人哄笑起来,像是郭世保说了什么好听的话。
欢笑声似背景,郭朴心中忽然寂寞难言。他对着先离去的棺木一行,心中愁绪如丝,塞满边边角角。
他眼角眉梢俱是忧愁,凤鸾还是下车,不用人扶,缓步过来,取出自己帕子给郭朴擦拭额头上的微汗,柔声道:“朴哥,我们要回家了!”
郭朴抓住她的小手,对妻子关切的面容看一看,露出笑容:“我们回家,我又让你担心,你怎么下了车?”
扶起妻子过来,温柔地道:“到了家,可不许你再多走一步,再给我生个儿子!”
凤鸾是离京前两天发现有孕,不用说,一家子人全是喜欢的。
怀化将军府门上,热闹非凡。安思复纳闷:“怎么我要来接他?”旁边廖大帅提脚要揣他:“老子不也在?”
安思复闪身让开,陪笑道:“是。”
安希逸也长大,一个人在寻思:“怎么二妹要嫁知节表哥?”陈氏抱着自己两周岁的女儿听到,白眼儿子:“这是什么话!”
“我想二姑和姑丈,一定不答应!父亲,您说是不是,这一次知节表哥进京,只怕您和母亲要准备好去劝着,姑丈要生气,会不会把表哥腿打断!”安希逸为汾阳王府里忧愁。
安思复好笑,还没有说话,见几个家人大跑小跑过来:“来了,回来了!”
郭朴见到这些人在,也吓了一跳:“今儿是什么日子?”凤鸾在车里笑:“是你回京的日子,依我看,这全是小王爷安排的好。”
“是吗?我当不起他们来迎,哎哟,”郭朴在马上叫了一声,凤鸾一惊,觉得又要吐,帕子掩住口问:“什么事?”
郭朴道:“大帅也在,凤鸾,快下来!”
没到府门前,两个人下马下车。廖大帅面有得色:“这小子,倒还知道孝敬我!”郭朴春风满面,他看着很喜欢。见郭朴当着众人扶着妻子,那小心翼翼地劲儿,廖大帅又奇怪:“这是闹的什么酸款儿?”
陈氏先看出来凤鸾的面色一般,又步子轻缓,衣着宽松,猜测道:“只怕是有了?”
郭朴扶着妻子到了台阶下,两个人双双拜倒。到起来时,他先起来,再扶凤鸾,对廖大帅陪笑:“大帅,凤鸾又有了。”
“呀”地一阵哄笑声,是众人嘴里发出的恭喜声凑成。廖易直明显踹人没踹舒服,对着郭朴就是一脚:“那你还让她行大礼,混蛋!越来越混蛋!”
郭朴倒没躲,挨过笑眯眯:“大帅,多少年没这样,今天舒服一回。”廖易直笑得眼睛快没了缝,曾行冲扯过安思复:“我说怎么这么喜欢他,原来他这么会谄媚!”
安思复也嘀咕:“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对你和我,他骨头才是硬!”
郭朴到了他们面前,微笑施礼:“两位师兄,你们难道是在说小弟?”安思复清清嗓子:“咳,我为外甥,才把你弄回京里来。”曾行冲性子急:“快去看你祖父,身子像是不行!”
郭朴大惊失色,急忙去看父亲。郭有银从见到他们就一直说笑,亲戚们也没有说。大家站的虽然不一处,却都有感应静下来,郭朴把众人面色飞快扫过,对凤鸾交待道:“你慢慢过来,我先去。”
郭老夫人也不能等,也交待凤鸾:“你慢慢过来,我们先去!”
孩子们看着母亲,犹豫着是先陪,还是先进去。凤鸾吩咐管家:“给我备轿子。”郭朴是匆匆而去,凤鸾留在后面,安排家人们招待客人。
孙夫人林氏,还有几位夫人们帮忙招待,催着凤鸾去见郭老爷子。
郭老爷子形销骨瘦,郭朴抱着他在自己怀里,见凤鸾进来只看看她,继续对着郭老爷子说话:“念姐儿成亲,怎么能不看?”
滕有聪来接,因为老人的病不能避嫌,也在这里。和念姐儿眼光轻碰在一处,滕有陪笑眯眯,念姐儿垂下头。
“朴哥,”郭老爷子是苍老得有些脱形:“念姐儿嫁妆,那嫁妆”他手指着,郭朴哄着他:“我知道在哪里,”再继续对祖父道:“二妹要成亲,怎么能不看?”
郭老爷子眼睛猛地一亮,亮得别人都可以看到,头慢慢转着找二妹,二妹走上来,郭老爷子咧一咧嘴:“二妹啊,你是女将军了吧?”
二妹噘着嘴,脾气不改:“曾祖父,您对父亲说说,他不让我当将军!”程知节从后面走上来:“还有我!”
“哦哦,这一个是,这不是小王爷?”郭老爷子认出来,程知节含笑上来:“曾祖父,我和二妹今年也要成亲!”
郭朴坚决反对:“不行!”
又一声:“不!”从虚弱的郭老爷子嘴里喊出来,他伸出瘦得皮包骨头的手,二妹上前接住,不敢乱动这手,身子拧几下:“曾祖父,我要当将军!”
郭老爷子笑了两声,短而无力,歇一下又道:“你不必当,你是姑娘,要嫁人!”再去找程知节:“二妹今年才十三岁。”
念姐儿十六岁成亲,程知节是十六岁,二妹还不到年纪。程知节咧咧嘴,觉得和他自己想的一样。
郭朴再和祖父说话:“世保就要大了,他定亲事,祖父怎么能不看?”郭老爷子精神头儿又回来一些,身子也有力的坐直一些,倚着郭朴肩头找郭世保:“我的曾孙子,我郭家几代单传只有一条根,世保,”
郭世保带着一个花团锦簇的小小姑娘过来,边走边对她说:“你的衣服真好看!”小小姑娘笑得口水滴到衣服上,奶声奶气地道:“这是当然,我的衣服是最好看的!”
小小姑娘身后,跟着她的奶娘丫头。郭朴认出来是安家的,对郭世保皱皱眉,郭世保已经和郭老爷子说起话来:“曾祖父,父亲只疼二姐,不让我陪他!”
郭老爷子笑呵呵,这一次笑得比较长些,郭朴心中一宽,再道:“还有第二个曾孙子,怎么能不看?”
“哦哦,凤鸾,你在哪里?”郭老爷子精神头儿更长,索性扶着郭朴的手自己坐起来,凤鸾含笑上前来:“祖父,朴哥说一定是个男孩子,您怎么能不见他?”
郭老爷子眼睛瞪起来,吹了吹胡子,对郭朴笑逐颜开:“朴哥,我们郭家几代单传,”郭朴爽快地道:“到我这里,就多生。世保以后,也会多生!”
郭世保响亮的回答,他压根儿不懂,顺着父亲的话道:“世保多生!”安家的小小姑娘走过来,扯扯他的衣角:“你多生什么?我要斑鸠,我要红嘴儿雀,我要绿皮鹦鹉。”
这是陈氏的两周岁小女儿安宝婴。
“。我生不出来绿皮鹦鹉,”郭世保摸着脑袋,觉得不是味儿。奶娘忍笑过来:“小姑娘,咱们出去见侯爷侯夫人,一会子郭家哥哥再出来和你玩。”
安宝婴不乐意,把小脚一跺,对郭世保露出可怜兮兮:“那你生个红嘴儿雀,生只斑鸠给我吧?”
郭世保总算明白过来,小脸儿接近惨绿,看姐姐们,都笑得低声在“吭吭”:“我不会生!”郭世保说出来,安宝婴“哇”一声大哭起来,哭一声扯一下郭世保的衣角:“你骗小孩子,你骗小孩子!”
郭老爷子看得无处不舒展,笑容把他面上的皱纹也平展不少,对郭朴道:“看看你们到家,这就热闹许多!”
郭世保正在嘀咕:“我也是小孩子吧!”二妹掩口笑:“你不总说是大人!”安宝婴继续扯郭世保的衣角,奶娘抱她要走,这衣角就扯得笔直,安宝婴哭哭啼啼:“你骗小孩子!”
“世保,好好哄小妹妹。”凤鸾吩咐儿子,郭世保今年八岁,天天人哄他,今天遇到一个要他哄的,他苦着脸:“你衣服真好看,松了我的衣服吧?”
安宝婴带着泪水笑靥如花:“真的吗?那你给我生红嘴儿雀!”郭世保恼怒万分,八岁孩子见到两岁孩子的好脾气一扫而空:“我不会生雀儿!”
“那你会生什么?”安宝婴很是希冀。
郭老爷子看着这童稚幼语,笑声越来越多。郭世保没有办法,被安宝婴拉走。郭老爷子期待的来看凤鸾:“你一定再给我生个好孙子!”
对于郭家回来,不喜欢的人也不少。汾阳王妃就是一个,她在房中坐着不对,站着不对,不时问外面的人:“小王爷回来没有,王爷回来没有?”
这父子两个人,居然都不回来。
程知节在郭家,汾阳王妃知道,是以才生气。儿子回京里,居然不进家门,直接去了郭家。她有心做些什么,让人到郭家把程知节强带回来,又知道兄嫂今天全在郭家,这丢人的事情不能做。
寻丈夫汾阳王,从春暖花开到冬天大雪洁白,全是他玩乐的好时候。面前垂着侍候的,就不下十几个姬妾。
对着姬妾们,汾阳王妃以前还觉得她们越不过自己,不必放心上。今天她沉着脸,很是不悦。
程知节有信先回来,说要娶郭家的二姑娘。
要是大姑娘,汾阳王妃可能还说允可。而第二条,汾阳王妃见到差点儿把信撕了!
不许纳妾!这简直是和天在抗!三从四德,是女子本分;贤惠中有一条,就是给丈夫纳妾!
汾阳王妃的气,还不止从这里来。她早早给儿子准备好几个丫头,想早点儿抱上孙子。
膝下庶子女们不少,汾阳王妃当然希望程知节的儿子是长孙。现在,全乱了!
郭家的野丫头。汾阳王妃到底出自名门,这样骂不会觉得不对,考虑到娘家和郭家的关系,只能忍气吞声心里也不能再骂。
等到天黑,才见醉酒的汾阳王回来。王妃迎上去,恨不能拉着丈夫哭诉:“这还了得,儿子今天回京,让人去城外迎他,他竟然先去郭家。”
汾阳王故作惊讶:“他今天回来,我竟然不知道,”汾阳王妃狐疑地问:“你难道不是担心他先不回家,故意躲出去的?”
故作镇定的汾阳王道:“笑话!我要知道他回来,还不先回家,不等在家里,让几个人捆他回来!”
汾阳王妃喃喃:“原来你是真的有事出去。”再同他纠缠:“现在你让人捆他回来?”
“晚了,我回来的时候,听人对我说内兄在,廖大帅也在,我要是不知道,就上门去了。现在人人知道我晓得,我再去,不是诚心?”汾阳王大大方方就是一个理由,但也不拒绝妻子,吩咐人:“去郭家见郭将军,说本王今天无空,不能过去。”
人到了郭朴家里,郭家正在宴客。郭朴和廖大帅有酒,独自在郭朴的书房里用茶。月色浮动在茶碗上,书房里并没有点灯。
借着月光,能看得清楚,微暗月光,又颇助两个人谈兴。原本有灯,是廖易直说怀念军中月色,让吹熄了。
郭朴在说虞临栖的事:“大帅,我们总是好了一场,又有方大人时时要盯着,我请方大人家里住,把临栖棺木停在我家里。难免早晚去上炷香,我知道他罪名不好听,可是他到底死了不是?”
“嗯,你下午对我大约说过,我觉得这件事可大可小,让你抽空去见秦王殿下回这件事,他怎么说?”廖易直问道。
“宫中出去,我就去见殿下,殿下像是不喜欢,我觉得殿下,有点儿不一样。他对我说,罪官怎么去拜祭?”郭朴做了一个动作,侧耳听外面有没有人,静静院落里只有风声。
廖易直眸子目光炯炯,郭朴目光如炬,轻声道:“他反复问我虞临栖临终前有什么遗言,这也罢了,我并没有说,他怎么会知道有遗言,再说秦王殿下知道我和临栖不再交好,就有遗言,又有什么?再有,殿下居然问我,宁王殿下在我的铺子里,是不是有帐本儿?”
“我也觉得他最近怪里怪气,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和平时不一样。”廖易直也一样的感觉。郭朴低声问:“宁王殿下呢?”
“他还是老样子,”廖易直心头一直有疑问:“宁王殿下的买办,不止在一家铺子里有放帐,别人家里也都这样。他独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郭朴道:“我当时手心里捏着一把汗,我说没有。只是有一点儿我最奇怪,秦王殿下从来仁厚,”
就是不仁厚,也会装出来很仁厚。郭朴疑惑地道:“他怪我吊祭临栖,我真正奇怪!”廖易直深深吸一口气:“皇上前天见我,又一次说要传位于秦王,这事只有我知道,再就今天你知道。秦王此时古怪,怪多必有鬼。”
“大帅和我,只小心便是!”郭朴说到这里,廖易直猛地一醒神,笑骂道:“有什么小心的,见怪不怪,怪多了要出来!是等着。”
茶香浮动月光下,郭朴给他斟上茶:“是,等着。”外面有脚步声,郭朴听出来是南吉,没有动。
廖易直见他没有动,料想是熟悉的人。南吉来回话:“汾阳王让人来传话,让他今天不便,所以没有前来。”
郭朴难免冷笑:“赏来人上等赏封儿,上复王爷。”皱眉思索一下:“我想不出好听的话回他,你有几句话给他带回去就行。”
南吉笑嘻嘻去了,廖易直看着好笑:“怎么,你们这亲家不是坐不到一处去?”郭朴叹气:“大帅知道我,我没有高攀他家的意思,不过小王爷这孩子一片真心,我不得不答应!”他说着,又叹一口气,廖易直忍俊不禁:“看起来你挺冤枉,汾阳王见到我,说郭家的姑娘将门虎女,他也觉得自己挺委屈。”
见郭朴要毛躁,廖易直止住他:“你不必多说,以我看,你们一个冤枉,一个委屈,正好是一对儿亲家。”
“汾阳王还没有答应呢,”郭朴无奈,廖易直道:“无妨,新帝将立,你理当再升官职,这就大差不差可以并肩,再有差一些,我来做这个大媒。只是有一条,这不许纳妾这一条,说不过去!公主听到,都笑着说好是好,只是天下有一半的妇人先不答应。我常年不在家中,公主还给我备有侍候的人,你小小一个郭朴,居然摆这种架子!”
郭朴恃宠,现在也没有别人,较起真来:“大帅房里不止三两个姬妾,不过大帅,你时常去的哪一个房里?”
茶碗一倾,茶水迎面而来。郭朴跳得快,只泼了半身子茶水。廖易直骂道:“我房里的事,轮得到你问我!”
抖着半边湿衣服的郭朴笑:“这茶,还是滚热的。大帅,您没有女儿,您要是有女儿,你就和我想的不一样。”
取过衣服换,再出来厅上去。大家饮到深夜,不知己的人早早就走。余下的人廖大帅有兴,痛饮至今。
见酒坛子倾倒不少,廖易直哈哈一笑:“老子拍屁股走人!”大步流星出去,郭朴小跑着跟后面送,小声问:“大帅,您今天晚上是在哪一个房里?”
安思复和曾行冲在厅口吹风醒酒,见廖大帅转身大骂:“你小子成了精,当个大将军就要骑到老子头上!”
再回身大步流星地走,边走边骂:“我走得这么快,也没有躲过去。”
曾行冲好笑:“你看他,笑得那个样子,挨骂还这么喜欢。”安思复微微一乐:“你先走一步,我有话私下里问他。”
郭朴再送曾行冲走,南吉回说长阳侯在书房里候着多时。郭朴再赶到书房,见廊下坐着两个孩子。
高些的是郭世保,安希逸随母亲早走,留下来的也是父亲的宝贝,安宝婴。安宝婴手里紧扯着郭世保衣角不动,还在问他:“生个黄八哥也行。”
“八哥没有黄的,”郭世保已经磨得没了脾气,母亲又让他照顾小妹妹,他回答得有气无力:“我也不会生。”
两岁的安宝婴,在超出她年纪外的话出来得慢。她要想一想,再希冀地道:“母亲总是说,宝贝儿,再试一回,你就会行礼。你再试一回吧。”
郭世保对过来的父亲哭丧着小脸儿:“父亲,我不会生雀儿。”郭朴忍不住笑,粉妆玉琢的安宝婴实在可爱,和念姐儿小时候差不多。
见郭朴到身边,安宝婴声音甜甜地喊他:“四叔,哥哥不给我雀儿。”郭世保声音虚弱:“我不会生,父亲,送她去姐姐那里吧。”
衣角一紧,两岁的孩子居然会凶巴巴,其实是有些紧张:“我就要你陪我,四婶娘才说过,你要照顾小妹妹!”
郭世保垂头丧气:“我要母亲生小弟弟,再也不要小妹妹!”
安思复一个人坐房里笑,郭朴在他身边坐下,见他身边茶也有,果子也有,取了一枚问他:“什么要紧事,还坐这里等我?”
长阳侯的眼光柔和地看着房外,廊下坐着的一高一矮身影还在絮语。
“给我生个翠鸟儿,”
“我不会生。”
“给我生个白鸟儿,”
“有白的吗?”
安思复含笑问郭朴:“汾阳王那里,我代他问问吧,你家的女儿真的这么凶,不让房里纳妾?”郭朴严肃认真:“那是当然,这是我们郭家的家规!”
话一出口,有些儿腿软,好在是坐着,并没有什么。安思复认真严肃地道:“好,那我女儿,许你们家长子!”
对外面努努嘴儿,悄声道:“看,好一对青梅和竹马!”
郭朴先还平静,忽然露出大惊失色,说话声却不高:“家规分儿子和女儿两种。”安思复骂他:“胡扯!”
外面声音渐小,都带有睡意。“那我要孔雀,”
“那要找孔雀母亲去生。”
“我家里有孔雀母亲,你当孔雀父亲吧?”
“我以后会当父亲,父亲说我很会生,不当孔雀父亲。”郭世保头往前点,在打瞌睡。
安宝婴醒了一下,吃吃笑两声:“你就是会生嘛,给我生斑鸠。”
后面两个当父亲的看着这一对孩子,目光中有达成的笑意。两只手慢慢伸出,握在一处晃了晃。
汾阳王府里得到廖大帅和安思复的回话,再对上坚持到底的程知节,汾阳王妃有热锅上蚂蚁之势。
她时常在房里搓着手,不时问人:“来了没有?”
以汾阳王府来看,郭家理当主动来人。让别人家儿子不纳妾,亏他们说得出口后,至少要上门来解释一下,赔个情儿才对。
一天、两天,第三天汾阳王妃很生气,有些激动:“对王爷说,我要带小王爷去城外庄子上避暑,凡有人来,一概不说我们去了哪里。”
丫头们劝道:“小王爷肯定不去。”汾阳王妃又把儿子想起来:“他去了哪里,给我喊回来,一会儿看不住,就要往郭家去!”
正在发脾气,有人来回:“小王爷带着郭家的人来了。”汾阳王妃有些脸面回来,虽然是凤求凰,可郭家不对在先,应该他们家来人。
她漫不经心,装着很随意也不问来的谁,就道:“请进来吧。”丫头们都往外看,也以为来的是郭将军或郭夫人。让自己女儿房里不纳妾的人,生得几头几臂?
几头几臂都不奇怪,奇怪的是还偏偏会嫁小王爷。
程知节过来,在他旁边只走着一个人。这个人身高只到程知节腰间,脸蛋儿生得有红似白,像娘娘庙里的娃娃。头戴小金冠,身穿绿罗袍,身子还有奶膘,有些肥壮。
啊?先看到的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这是郭家来的人?那门上人明显是被汾阳王妃给催糊涂,听说郭家有人来,先跑进来报信。
汾阳王妃见到这个孩子,也一愣一愣的。程知节道:“母亲,这是世保,小时候您不是见过?”汾阳王妃气不打一处来,当着郭世保,还要满面笑容:“让人带你去玩,我和你程家哥哥有话说。”
郭世保走的时候,还道:“程哥哥快来。”
他出去,汾阳王妃责问儿子:“你把他带来做什么?”程知节道:“带他回来玩。”母子两个人对看着,都有些狐疑。
这是母亲吗?
这是那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