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命长平打水来洗,见临安不在,问问是和父亲去收拾自己原来的房间。为什么收拾,郭朴还不知道,或许父亲看到自己好了,为自己在上心。他笑嘻嘻洗好,脚下半踩着鞋,要出门时取了一本书在手上,吩咐长平:“睡吧。”自己披衣往凤鸾房中来。
长平见如此,笑嘻嘻把门关上不闩,只候临安回来。
凤鸾房中没有管事的,却在灯下核账本儿。郭朴敞怀披衣而来,丫头们都慌手慌脚。郭朴自己摆摆手命凤鸾:“忙你的吧。”自往凤鸾床上去睡。
进来见梨木雕花衣架在床旁,把自己肩上衣服搭上,往架子床上一躺,喊人:“床前送盏灯。”兰枝早在外面看到,正在犹豫来服侍还是等使唤,见叫人,取个烛火放在床前几上,回道:“来了。”
“嗯,”郭朴答应一声,眼睛只在自己书上。兰枝见到过病中睡着不动的郭朴不觉难为情,对于他跑到凤鸾房里大模大样睡着,不无羞涩退出去不敢看他睡的样子。
凤鸾伸头往房中看,悄声问兰枝:“睡了?”兰枝连连点头,自觉得面上发烧,见凤鸾也红了脸,肯定不是烛下映红的。兰枝来寻桂枝说悄悄话:“怎么圆房也不备桌酒?”
“园子里晚上喝过酒。”桂枝自郭朴进来,就一个人傻乎乎的笑。兰枝笑她傻:“总要请亲戚?”桂枝想想也是,没话回又喜欢郭朴过来,她取笑兰枝:“我不知道什么是圆房。”兰枝更红了脸:“我也不知道。”不再提这话。
榻上的凤鸾更心烦意乱,羞羞答答难以言表。今天晚上要圆房吗?凤鸾没想到圆房请不请亲戚,她得掌家中,卧榻之侧暂时只有一人,千盼万盼郭朴起来,万盼千盼有孩子,她只慌乱去了。
慌了一会儿,见手边事情没有做完,对着烛火痴痴笑着,重打精神弄完事情。喊丫头:“打水来。”
兰枝和桂枝拿大铜盆去舀水,郭朴在房中扬声道:“晚上凉了,不用图干净洗澡,洗洗就来吧。”
院子里“咣当”一声,郭朴不悦,隔窗问道:“谁不小心?”半天,才有兰枝怯生生回话:“我滑了脚,摔了盆。”
凤鸾知道兰枝是第一次服侍郭朴在这里睡,心里不稳当,怕郭朴训她,进来推一把郭朴:“我这里睡什么,回你房里睡得安稳,”
“不能睡?”郭朴直直给了凤鸾一句,凤鸾语凝,再带笑:“丫头们不会服侍。”郭朴翻过一页书,聚精会神看着:“你服侍我。”
从书上抬起眼睛,给了凤鸾一句:“你管我睡这里,我老婆房里我高兴睡!”把肩头一耸,凤鸾的手落下来,郭朴继续看书道:“你撵我,难道不怕我不放你的人?”
“还说呢,还没有和你理论,才求过母亲,求你无用,母亲让长平去放人,长平说你的话,早就放出来。”
郭朴嘻嘻地笑:“以后不哄爱哭的人。”
凤鸾出来梳洗,桂枝太喜欢,脸憋得通红;兰枝太紧张,脸涨得通红。凤鸾吃郭朴说了两句,心倒定下来。伸手在铜盆里,又进来问郭朴:“你洗了没有?”
“不洗能睡你床上,”郭朴还是只看书,凤鸾一笑出来梳洗,平时梳晚妆在房里,今天郭朴在睡,丫头们都觉得不好进来服侍,凤鸾自己在镜台前坐着理妆,从镜子里见郭朴一眨不眨地眼睛盯着自己身上。
凤鸾心里又喜又羞,手上慢了许多。郭朴也不催她,只看得十分喜欢。见凤鸾将梳好,重又去看书,凤鸾上床睡到里面,自有一床薄被,屏气凝神候着郭朴。
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知道那一刻是什么滋味儿,凤鸾找话来说:“还不睡?”郭朴见问,想想不理她也不对,丢下书转过身子,顿时就被凤鸾吸引。
杏黄色的绫被从头盖到脚,凤鸾在被外的面庞红晕一直染到眉梢,羞人答答垂眼敛,又忽闪着羞赧看过来,与郭朴碰触上,马上垂下
郭朴哪里还能忍住,扑过去扳住就亲一口,再就狠狠亲下去。身子摩挲着身子,热度不知道哪一个人身上先起来,不知名的火在两个人身体间燃烧着,郭朴轻轻喘气,脑子里知道要控制,一只手已经伸到绫被里。
手上似有火,抚摸到哪里,哪里就跟着火热一把,这滋味儿太甜美让人说不出来。似夏日与荷兰共香,又似春花开放在身上。
凤鸾有了呻吟声,传到房外。
兰枝正检查夜里茶水,原先不用这么经心,郭朴在这里,怕他说,事事检查二回。听到这声音,兰枝有些奇怪,再听一听没有了。去看烛火可安稳,又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带着莫明的怪异,非痛非呼非不悦,很是吸引人。
莫非少夫人病了?兰枝难免这样想,把郭朴在房里忘了。但往房中来时,又把郭朴想起来,蹑手蹑脚来看,见房中大床上帐子并没有放下,公子压在少夫人身上,那样子十分在揉搓。
“啊呀,”兰枝轻呼一声赶快逃开。面红心跳倒在椅子上,心里慌乱个不停。
这一声“啊呀”把郭朴打醒,他放开凤鸾,凤鸾也没有恨他,以为被丫头撞见,郭朴和自己一样难为情。
她从头到脚都羞涩,一个人闭目在被子里,细细回味刚才滋味,无穷的滋味和海水一样,仍然包围着她。
郭朴也一样,他轻轻喘气没几下,就克制自己恢复自如。一只手覆额,一只手放在起伏的胸口上数呼吸,慢慢平静下来,脑子里仍有刚才的芬芳。
他们两个人各自安静下来,不知道哪一个先睡去。睡到半夜里,郭朴醒来,见沙漏上是四更天,起来亲凤鸾一口,没有弄醒她,穿衣自己开门回房。
敲开自己房里的门,长平以为他又去晨练,掌灯送郭朴进房道:“老爷吩咐,公子不必起早。”郭朴道:“我知道,你再去睡。”
一个人回到自己床上,手里的书不再是昨天那本,而是褚敬斋找来的春宫图。看几页往外面看,怕小厮们进来。再看几页又细细揣摩,这是怎么弄的来着?
竭力回想以前军中听过的荤笑话,还有要好兄弟们私下里说的话。有人说:“第一次不会有什么,大家都不会,一个不笑一个。”
还有人说:“脱了衣服还能不会?”郭朴想不到解惑的话,只能再去看这春宫图揣摩。一看足有半个时辰,心里越看越想。丢下书睡了半个时辰,起来放好书,唤小厮打水净面,往自己院子里去。
他的院子离此不远,院落不大,为他爱武,全垫的黄土。为他吟诗,又有几株红叶等秀树。
初晨露水闪光如珍珠,郭有银不放心跟来看,儿子果然一个人正在舞剑。郭有银气得跺跺脚,郭朴停下来,笑嘻嘻对父亲行个礼,继续剑光闪闪。
郭有银回来喊郭夫人:“今天备酒请褚先生,留他一辈子在我们家里,这医术,坐馆都有余,是名不虚传。”
郭夫人一听就明白:“你儿子又舞弄上了?”郭有银哼一声:“舞弄可以,只能在家里舞弄。”郭夫人忍不住一笑:“你说这话他能依你?他好了,迟早要往京里去一回。”
“我陪他去,我看着他。”郭有银这样说,并不知道昨天晚上父亲和朴哥已经说过一回。正在说话,凤鸾来请安,恳求地道:“请父亲母亲再说一回,公子又去弄他的剑了,我每每看到,就害怕。”
郭夫人叹气:“我也怕,这事有我你不管,你给他弄吃的,他舞弄完,从来是饿的。”外面郭朴进来,手里提着他的剑:“我饿了,有吃的没有?”
“你看看,和小时候一样,天天来找吃的,”郭有银虽然怪儿子,还是和颜悦色喊他来:“过来吧,让人请祖父来,一同用早饭。”
早饭摆上,有人来回话:“打发汪氏起身,看着她出的城门。”从郭老爷子起大家无话,凤鸾也不用多话,静静吃早饭。
饭后张罗人收拾着,郭老爷子坐着不走,让凤鸾也留下。郭朴知道要说自己昨天的话,坐着老实之极。
他一天比一天精神,不由得长辈们看着喜欢。去年加今年一年多的苦难,就快在心里飞走。
郭老爷子喜欢的瞅了几眼,缓缓开口:“朴哥这个官,朴哥娘,你和他往京里去一趟,能不当就不当吧。”
郭夫人答应下来,郭有银也没有话说。郭老爷子一夜想得非常清楚:“提两万两银子带去。”郭朴吃了一惊:“不需要这么多。”
郭老爷子瞪他:“大帅府上要感谢,兵部里多送银子,就说身子不好,这官不当了。现放着褚先生在,问问他怎么说得合理,以后你就在家里,一步不放出去。”
凤鸾喜欢起来,郭朴忙先答应:“我能起来,就给大帅府上去信说我要进京,只等回信到,就可以进京,东西先收拾着,到时候不耽搁。”
房里的人全沉下脸,特别是凤鸾,听到郭朴不在自己身边,心里猛地一揪,吊着半天下不来。郭老爷子眉梢眼角往下塌:“你太急了,你的喜事办完再走!”
“先操办着,回信来得早,回来再办不迟。回信来得晚,就办过喜事再走。”郭朴回话,眼角去看凤鸾。见凤鸾眼神儿黯了黯,郭朴想笑,还不知道呢。
郭夫人让儿子自己说,郭朴故意卖关子,给凤鸾惊喜也好,欺负她的贤惠也好,他现在还不愿意说。
昨天晚上手下柔细白腻的肌肤感觉浮出来,郭朴微红了脸,今天晚上摸还是不摸。难怪男女情事这般好,尝过滋味只是舍不得不碰。
心痒痒眼馋馋,今天晚上怎么过?“朴哥,朴哥,”郭有银喊他两句,郭朴愣过神:“是,父亲。”郭有银生气地道:“让你不要起早,这起早就劳神,你让家里人省点儿心,就是你孝顺。”
郭朴陪笑欠身:“儿子记住了。”
凤鸾这一个早上不无得意,她也不觉得郭朴当官有多么好,虽然享受到不少便利,可是家里尽有,米粮陈仓,何必再去做官受人的气,而且还要担心郭朴再次受伤。
她嘴角挂着笑容,对于偶尔提到喜事这几句话,没有丝毫的不悦。此时的凤鸾斗败汪氏,当然在她心里是指铺子上生意来往。当然她的心里,也小小有得色,觉得郭朴疼爱自己不要汪氏,这也得意一下。
其乐融融之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丫头来回:“刘媒婆来了,”除凤鸾以外,所有人的脸都拉下来。
郭夫人和儿子交换一个眼色,这些人去年不来,今年朴哥初好,都来了。郭老爷子和郭有银也是如是想。
刘媒婆穿着崭新的大褂,见到郭老爷子等人都在,笑得满脸开花来请安:“今天这是怎么了,我的福气好,都在呢。”
又来郭朴面前请安,眼里有光一闪,其实是认真看郭朴面色:“大公子,您好起来,我的高香算没烧,自您病倒了,我可是没少烧高香。本来早要来看您,听说亲戚们挤破门,再要来,听说老爷子为您好好休养,一天不许几个人来看,我这借着事儿,才得来见。”
郭朴只笑一笑:“有劳你想着。”见到凤鸾一点儿不介意,郭朴以前犯的牛性还是出来,要是真心喜欢的人,怎么会不在乎。
说白了,这叫心里没有自己。要是郭朴没有病的这一出,又和凤鸾成亲数年,凤鸾这样贤惠,他估计就享受如甘怡。
现在知道凤鸾不过为争风,私下弄铺子郭朴定性成争风,别的事也成了争风。见刘媒婆盘算着要说,郭朴手一指凤鸾:“这事少夫人操办,你来以后只找她说话。”
凤鸾起身行个礼儿,笑得很恬然:“是。”刘媒婆一听有主儿说话,更上前来殷勤:“我的少夫人,您是个最贤惠的人,这一家子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哪一个不知道您贤惠,这城里里外外”
“就是边边角角也知道她贤惠,得了,你们少夫人房里说去,”郭朴又想起一件事,对母亲道:“凤鸾办事儿也没个地方,人来人往到房中去,好是好了,只是我烦不能清静。”
郭夫人知道他昨天晚上在凤鸾房里,是临安昨天和郭有银去收拾郭朴房间,回来郭有银多问一句:“公子睡下?”长平回:“在少夫人房里歇。”
“不是她烦不能清静,是你烦不能清静。”郭夫人一语点破,郭朴对母亲只笑。郭夫人见这个样子总是喜欢,儿子媳妇睡在一处,这孙子想当然呱呱落地早。
见兰香等人有些伸头,郭夫人命她:“喊孙管事来。”再对郭朴和凤鸾道:“你们房中两间空房,收拾出来,凭凤鸾住哪一间,再用哪一间见人说话。朴哥,你才好不许离开我眼前,你要书房,收拾一间给你用。”
郭朴和凤鸾赶快答应,孙管事的很快过来,郭夫人边想边交待他:“少夫人和公子住处中间的两间空房,把东西收拾出来,细软凤鸾点点入册,摆设你喜欢的留下,”
“全不要,”郭朴不愿意见曹氏和汪氏用过的东西,至少汪氏和曹氏的嫁妆,他倒不说不见。凤鸾抿着嘴儿笑,在长辈们看不到的时候,手指刮了刮面颊,羞了郭朴一下。郭朴对她呲呲牙,引凤鸾一笑,再回母亲:“房子全打通,下雨免得我费事。”
凤鸾腾地红了脸,下雨有长廊,不打通也不费事。郭夫人见他们眉来眼去只装看不到,按郭朴说的告诉孙管事道:“马上就八月,给他们换秋天的摆设。”
“祖父和父母亲的先换才是。”凤鸾插一句嘴,孙管事笑:“周氏少夫人说得很是,”郭老爷子皱眉,郭有银皱眉,郭夫人道:“哪里还有这个话,”郭朴添一句:“以后再不要让我听到周氏少夫人这话。”
怎么听,像汪氏和曹氏还在一样。孙管事的喏喏称是,刘媒婆已经听得呆住。她又敬又佩对凤鸾看去,觉得自己媒婆银子给拿到,要多讨好周氏少夫人才是。呸,怎么又喊错了!喊错了,可就飞走银子。
闲话过后,郭老爷子出去坐茶馆听书,叮嘱郭朴好好休息:“好了带你去听书。”郭有银和郭夫人出去,叮嘱郭朴好好休息,又道:“凤鸾,你要好好看着他,不许依性。”凤鸾自以为得意,进前道:“说了不听。”
“不听你告诉我,这才好,无事少出门,”郭夫人沉下脸狠狠交待郭朴:“再依性,让你老子狠打你,别以为你病了,还在手心里捧着当个宝。”
郭朴嬉皮着:“父亲从不打我。”以前弄伤自己,多是为习武,要就是和人打架。回来得意洋洋,家里人慌手慌脚哄着他还来不及。
今天郭有银摆一摆父亲的威严:“你大了,可以打了。再这样,就打你。”郭朴伸伸舌头,看起来毫无大人的样子:“好。”
刘媒婆盼到现在,总算可以和少夫人单独说事儿。见公子前行,少夫人随后,她也跟上去。郭朴又到凤鸾房中,都说他歇着,睡到床上再去看书。
凤鸾在外间坐下来,心里说不出来的充实。想一想郭朴在房里安生睡着,她就很喜欢。不用丫头,自己把茶水送进去,再出来对刘媒婆歉意地一笑:“让你候着,你说吧。”
“一共三家,这三家都相貌,一个张家,就是卖酒的那个张家,好个相貌,不比汪氏少夫人差,不比汪氏少夫人少了能干,咦,汪氏少夫人不在,我要不要去请个安?”
郭朴能听到,听得一心烦躁。凤鸾只含笑:“回家去了,改天再请安。”刘媒婆接下去嘴皮子不停:“生得那是花容月貌,一双手儿又软又白,说起来就是比您瘦些,太瘦了也没福气不是,到了少夫人手下,肯定能福气起来。”
凤鸾问个清楚:“是什么身段儿?”刘媒婆左看右看,手一指桂枝的身子:“比这姐姐还要瘦些。”
“那是个苗条人,”凤鸾随口附合记在心里,刘媒婆又说第二家:“是卖果子的那一家,家在城外,姑娘今年十四岁,生得不如少夫人有福气,胖了一些,”
凤鸾忍住笑:“怎么个丰润法儿,”刘媒婆瞍着眼睛不敢拿凤鸾比,手指着雕暗八仙的几上大肚子玉瓶:“比这瓶儿中看,好个容貌儿,十指尖尖如笋,白净着呢。”
“还有一个呢?”凤鸾悠然地问,她越是悠闲,刘媒婆越是不敢轻视,带着小心回话:“还有一个不胖又不瘦,不高又不矮,生得那个小巧劲儿,”她只看凤鸾,凤鸾一笑,想想自己应该说两句,道:“八字可相合?”
刘媒婆陪笑:“正要拿公子八字儿去合?”郭朴的八字,这满城里媒婆也没有弄清楚。他出生时有人记下,可记的人已经逝去。郭朴以前不在本城寻亲事,后来病下来再寻亲事怕不答应,只在外面寻到汪氏和曹氏。
“嗯哼!”郭朴重重咳一声,凤鸾赶快道:“你明儿来听信,我要回婆婆。”让人取钱给刘媒婆,刘媒婆接过钱喜欢得无处找,再把自己一通的夸:“我一早就赶来,还有两家子约我晚上去,人家是生意人,白天不在家,这事儿又慎重,怕铺子里说不好话。”
凤鸾见说喊兰枝:“捡几个果酱馅饼倒热茶来。”刘媒婆吃过,约好明天来听回话,欢喜着去了。
接下来管事的来,凤鸾一天不得闲,中午和郭朴吃过饭又打发他睡,郭朴不满:“睡出病来。”凤鸾忍笑哄着他:“是养病的。”郭朴拉她一起,半带撒娇:“你陪我睡,不然不睡。”
“少夫人,我们来领东西。”孙管事的在外面送修整房子的木料来。凤鸾要去,郭朴只拉着她的手不松,凤鸾拿好话给他听:“以后还有人陪你,今天你自己睡。”
郭朴道:“哼!”把手松开凤鸾出来,这一忙又是不抬头到晚上。郭夫人进门来看,见凤鸾在烛下执笔专心致志,旁边懒洋洋坐着郭朴,在摆弄他的剑自言自语:“我的这个剑穗子不中看,凤鸾,打一个穗子来。”
抬头见母亲回来,郭朴推一把凤鸾,两个人起来接着。郭夫人满面喜欢,坐下先训儿子:“你看她可有闲空给你打穗子,凤鸾,刘媒婆来说的什么?”
“说孙家的姑娘,苗条儿,”凤鸾这样说,郭朴在旁边插话:“风一吹就走,打个喷嚏挂墙上去,母亲,我少幅画儿,真生得好,可以要到我房里。”
郭夫人手指指儿子,郭朴不再言语,郭夫人再问凤鸾:“他说太瘦了,”凤鸾是微丰的面庞,不是弱不禁风的身子。
“还有一个生得圆润,”凤鸾说到这里,郭朴喝彩:“这个好,我要这个,”见母亲和凤鸾都看自己,郭朴握起自己拳头:“好练拳,圆润不伤我拳头,我要经打的。”
郭夫人起来要给儿子一下子,郭朴啊呀一声敏捷闪开,凤鸾在旁边忍俊不禁,郭夫人把郭朴撵出去,回来再问凤鸾:“就只这两个吗?”
“有十几个呢?”凤鸾自觉得这件事儿办得不坏,笑眯眯回话:“下午来了三个媒婆,一个人说了三个,一个人说了五个,还有一个说了七个,”
郭朴在门边儿看得清楚,母亲眼中不是喜欢,而是讨厌。郭朴在外面添油加醋:“越多越好,多了好挑。暖床和洗脚的,不可不分开。”
凤鸾脆生生答应他:“知道了。”对郭夫人一一说完,陪着她去用晚饭。外面月色沉沉,星光满天。郭夫人打发凤鸾:“先去安排,我换过衣服就来。”郭朴不跟着凤鸾,对母亲道:“儿子侍候母亲。”
母子两个人来到郭夫人房中,郭夫人进去换过衣服,出来还有余怒:“朴哥,你怎么看?”郭朴目光冷却中带着阴冷:“去年可不见这些人来。”再油腔滑调:“去年上门对我提亲事的,只有凤鸾一个,我提亲事她不答应,她提亲事逼着我答应,算两不吃亏。”
“你这孩子,才好就贫得不行。”郭夫人带笑说着,和儿子往饭厅里去,又阴沉下脸:“借着你房里挑人,我得出出这口气。”
今天饭摆在饭厅里,外面可见星光月光,又有不少杜鹃石榴等,花虽然不多,却可赏玩。郭老爷子入席,和郭有银也是问凤鸾,凤鸾一一回着:“有苗条的,也有丰润的,也有能干的,”郭朴嘴里含着饭模糊不清地道:“胖了废粮食,能干耗神也费吃的,她全吃了,我还吃什么?”
“人家能吃多少?”凤鸾恨得也想给郭朴一下子,凤鸾单独办件事儿容易吗?公子就只挑刺。
郭朴一句不让:“你对媒婆说,让她过了门少吃啊,最好不吃。”凤鸾涨红面庞,这不是明摆着找碴。
一块鱼落在凤鸾碗里,郭朴对她嘻笑:“快,多吃几块,以后这些环肥燕瘦来了,我们都没东西吃。”
他端着碗大吃扒饭,吃一口对凤鸾摇头叹一下气,再吃一口再对凤鸾摇头叹一下气,凤鸾忍气吞声吃完这顿饭,一个字都不想对郭朴说。
郭朴缠着她看人收拾完,催她去盘点汪氏的嫁妆。好似忽然想起来正色道:“能吃的,嫁妆要更多,这个帐头儿你不能算错,算错我打你。”
凤鸾眼睛歪到一旁,丢个耳朵给他。到汪氏房里,见大小箱子笼全拖出来,长平和临安一一打开,凤鸾打心眼儿佩服,这不是娶妻,这是娶财主。
汪氏的私房,尽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