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抓住可能是汪氏的错儿,又要眼睁睁让这错溜过去。周忠不管兰枝的呆滞,手往家的方向指着:“你回去对姑奶奶说,我先约下这个人。”
兰枝动起来,也不买果子,快步回家。红木楼梯下顾氏系住丫头,给她们东西吃,又打听郭朴和郭夫人性情。
房中凤鸾和施七嫂可以自在说生意上的话,施七嫂在告诉凤鸾:“山东的客人喜欢”兰枝仓惶进来,凤鸾和施七嫂全吓得起来:“什么事!”
“少夫人你来,”兰枝气促得说不出话,把凤鸾手一扯到里间,急急道:“汪氏!”凤鸾有如晴天霹雳,脸上变了颜色:“我不在家,她又说我什么?”
兰枝这才说全了:“汪氏另有生意!”这对于凤鸾还是惊心:“咱们让她发现了!”兰枝顺过气,才道:“是发现了她的。”
凤鸾直直站在当地,忽地拍手笑:“好!”出来寻施七嫂,面上有如春花灿烂。没有走到施七嫂前,又想起来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凤鸾笑着来寻兰枝,细细地问:“怎么一回事,确定是汪氏的?”
兰枝嘿嘿笑:“还不知道,”凤鸾扁起嘴又放下,展颜一笑催促着:“快去查。”出来再见施七嫂,凤鸾笑吟吟问她:“七嫂,有个对手你怕不怕?”
“怎么会怕!做生意的同行是冤家,不是冤家不碰头。”施七嫂的话让凤鸾听进去,她低头咀嚼着这话,时而茫然时而眸子灵光一闪。施七嫂在弄手中布块,不时微笑看她。
不是冤家不聚头,凤鸾觉得这话好似说她和汪氏。她初到郭家是想着好好当媳妇,遇到汪氏陷害,再遇汪氏陷害,又遇汪氏。反正和这个人好不了。
白玉似的手掌如蝴蝶纷飞般脆声一拍,凤鸾信心满面,满面信心:“妙,这就给她一下子!”不惯于和人对口的凤鸾脚步儿在房中走动着,想几下子,摇一摇头:“这样不行,”颦眉再苦思,又有笑容:“这就可以了,”
等到再摇头时,施七嫂开了口:“姑奶奶,你说的对手是不是汪家的金贵姑奶奶。”凤鸾脱口而出:“七嫂认识她?”再恍然笑:“七嫂在汪家呆了许多年。”再惊奇:“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她?”
“还能是哪一个,汪家的金贵姑娘可不是落人下风的人,你这样的人碰到她,只能吃亏占不了便宜。”施七嫂很是了然,又有鄙视:“她就是太厉害,这不,嫁给废人做老婆!”
凤鸾尴尬一下,辩解道:“公子人很好。”施七嫂似笑非笑:“是吗?你房中有三个人,郭公子只向着你。”
“他向着能干的,”凤鸾噘起嘴,施七嫂一脸这就对了的神色,眉间似想起往事,再轻轻一笑就此把心事放下。
她是个单身人,随便道:“你回娘家住着,小心汪氏少夫人要说什么。”凤鸾高嘟起嘴:“就是这样。兰枝,”
早就跟出来的兰枝在她身后说一声有,凤鸾左想右想没有主意,施七嫂又闲闲的道:“送件贴身的东西去才好。”
“是了,”凤鸾又高兴得双手一拍:“我看过戏文,全是送汗巾子帕子什么的。”轻咳一声又稳住,施七嫂好笑,其实她也是戏文上看来的,她也不会。
凤鸾搜寻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用的帕子交给兰枝送回郭家,慢声细语交待她:“对公子说,我不在让他不要想着。”
“少夫人,想不想你还不知道。”兰枝一向有话就说,施七嫂扑哧一笑,凤鸾很不乐意地道:“也是,”兰枝又道:“但曹氏少夫人没了脸,或许闲的时候想着您。”
施七嫂笑了两声,往外面看院子里的红木楼梯,这样的东西跟着就送来,旁观人明白必是想着的。
只有凤鸾主仆,互相瞅着拿不定主意。
兰枝还是去送了,凤鸾定定心神和施七嫂说话,有些讨好:“七嫂,汪家的在家里就很厉害?”施七嫂又鄙夷她:“是啊,和我们续签约,半点儿不放松。今年总算她出了门子,我才不续什么约。”
凤鸾面色立即变了,施七嫂见到又一笑:“不过做起生意来,又另当别论。她管人是行,布料尺头上不是样样内行。”
“哦。”凤鸾又带着原来如此的神色,施七嫂嫣然:“没有人样样行,这一样行,那一样就不行。”
凤鸾吞吞吐吐:“公子就行,也会念书,也会认字,也会做生意,也会当大人。”说起郭朴,眼底就有几分晕红。
这晕红看在施七嫂这单身人的眼中,她蒙生出羡慕来。自己不自知的施七嫂不由自主地笑问:“这么能?”
“样样能的,还会懂医理,常和褚先生研究药来着。”凤鸾想念郭朴,房外红木楼梯映入她眼眸中,格外幽然:“先生说弄来新药,他试完了就给公子用,我不在,公子会好好服药吗?”
施七嫂听着,不觉晕生双颊,心跳面潮时猛然醒悟,自己暗啐自己一口,努力静下心来,带着与已无关的神态道:“你不在,不是还有两个。”
凤鸾这才发现自己内心潜意识里一直关心曹氏,她不好说出来,只能笑得别有含意。春风拂面入房中,把这笑容衬得更为娇艳。施七嫂看着心中刺刺的,这就是小儿女情怀,还什么都会,会怎么会落败把自己弄得重伤不起。
要说出这话,不亚于对凤鸾的一盆当头凉水,施七嫂只不说,和凤鸾有商有量:“我听到几句,真的是汪氏的铺子,我们就和她唱唱对台戏。”
“就是这样,我也这样想!”凤鸾手中指甲握得陷入手心,杏眼微瞪着,明显是正在想汪氏是对手。
施七嫂不用再问,也明白这两个人肯定不好,和她来的路上想的一样。
凤鸾有一句没有一句:“怎么把她客人抢走?”施七嫂道:“咱们东西好,咱们热络点儿就行,做生意要回头客。”
“可她比别人强,”凤鸾又有些退缩,施七嫂笑得冷淡,凤鸾见到又忙殷勤她:“我有七嫂呢。”施七嫂挑一挑眉头:“姑奶奶,你放心,她做生意是厉害的。可是选布料,我比她强。”汪氏金贵摸过几尺布料,又动过几份心思?她不过是心眼子刮刮叫。
坐着说话其实是在等兰枝,好一会儿等不到兰枝,外面又晴光不错,凤鸾请施七嫂外面看春花,和丫头们坐着的顾氏正喜欢得眼睛都没有缝儿,还要装着生气:“你弄了这个东西来摆着,没爬两次就不玩。不玩就收着呢,夜里露水打湿了不好。”
又道:“这样木头,是做玩的东西?”
凤鸾偏要坐上去,对母亲露齿笑:“我玩呢,怎么不玩。”红木楼梯上翠衣黄衫的凤鸾娇滴滴,很是娇俏。
“你玩吧,这笔也是你玩的,墨你也玩,你天天就玩去了。”顾氏其实很喜欢,凤鸾笑逐颜开:“我很会画。”
就坐在楼梯上,让丫头们送上文房四宝,坐在那里画碧桃花。画几笔,见不到兰枝回来,又画几笔,再看大门没有动静。
桂枝送点心给她,知道心思小声道:“公子肯定交待东交待西的。”凤鸾撇嘴:“才不会。”其实心里喜滋滋,要是这样最好。
兰枝直到傍晚才回来,又是气喘吁吁回来,对凤鸾道:“少夫人,请这里说话。”房中没有别人,郭家的两个丫头凤鸾让她们厨房上吃饭不用侍候,晚饭桌上坐着顾氏和凤鸾、施七嫂。凤鸾对兰枝一笑:“你只管说,七嫂不是外人。”
“那铺子十之**是汪家的,我见过公子回来,在那铺子外面转,可巧有个小茶馆,我一直坐到现在,看到七巧过去两次。”兰枝哎呀一声,把房中人全吓一吵,见兰枝怀中取出一件东西在手上捧给凤鸾,喜不自胜地道:“公子收了您的帕子,把这个让给少夫人晚上抱着睡。”
一件男人的衣服出现在兰枝手上,顾氏和施七嫂想不笑,却都笑出声。凤鸾涨红脸一把夺过:“怎么你!这个也拿过来!”
兰枝很疑惑:“公子让送的,说您送了一件小的,公子要放在枕头旁边闻着,他理当还你一件大的,呀,”她总算脸红了。
黄花处子只是面红,为什么红还是不知道。
比她更脸红的是凤鸾,想把衣服团团放在袖中,又想好好的叠起,又当不住母亲和施七嫂的偷笑,凤鸾就愣在那里。
顾氏疼爱女儿,不忍笑她太久。小夫妻初别能这样,顾氏很是喜欢。她对女儿又爱又怜地看一眼,可怜的孩子,姑爷起不来,可孩子能不能要?
她伸手来接这男人衣服:“我来折好。”凤鸾含羞手软无力,衣服被母亲拿去,她讪讪溜回椅子上坐下,想着褚先生和郭朴对她说的曲礼,这些全是房闱之中的笑话,不可以当着别人说,怎么这衣服要当着人送来?
一件东西送到她面前,顾氏道:“这是给你的。”凤鸾匆匆一看,是个玉石的鸳鸯,急忙忙放到怀里,又羞又怯心中怦怦直跳。
顾氏给她解羞,故作大方:“你这孩子,我们没见过,你就收起来。”凤鸾把嘴高高噘一下,低下头吃饭,一顿饭下来都不说话。
弄出这笑话的兰枝躲到外面吃饭,饭后来回凤鸾的话,兰枝一口咬定:“我从府里出来,七巧就走在我前面,她没有看到我,我就跟上去。在那间铺子前,她站住对里面笑一笑走开;我就坐等着,她又回来一次,一定是她。”
“这也太牵强,”凤鸾心中想说是,碍着施七嫂在,就这样说,施七嫂却道:“反正是同行,是不是汪氏的铺子,咱们都要留神。”
话被采纳的兰枝欢天喜地:“是啊是啊。”等到周忠关过铺子回来吃饭,几个人烛下头碰头又商议一回。
说话是在顾氏房中,月色明亮中凤鸾去回房,见廊角一块漆剥落,还记得是自己幼年时弄的。春夜格外明媚,暖风薰得人欲醉,倚栏对碧桃痴痴凝视,把郭朴想了又想,凤鸾心思转到汪氏身上。
汪氏很能干,凤鸾心中其实当汪氏是个榜样,总想超过她一下才能舒服。此时唇角含笑,凤鸾把月亮也看出来汪氏俏笑丽兮,红唇不停的的模样。
铺子要是啊啊啊那姐姐的铺子,凤鸾心想该有多好,狠狠对她一击,出出自己心中的怨气。
回房去,郭家的两个丫头垂手侍立,床铺好,热水也全齐备。凤鸾睡下来,娇娇恋恋地把郭朴送的玉石鸳鸯抚在手中,一转头见那件衣服放在枕头上,凤鸾忍不住一笑,只抚着这鸳鸯想着郭朴。
想着想着又不乐意了,陪自己的是鸳鸯,陪公子的是哪一个?
郭朴从晨光中醒来,不用铜镜眼角也可以看到那方帕子,仿佛也能闻到凤鸾的香气。他要不时时想到自己的病,就不会觉得凤鸾的可贵。
等京中官司的郭朴,卢家还是一块心头恨。长平和临安轻手轻脚进来出去侍候,郭朴不时对着帕子微笑,像他这样重伤的人还有凤鸾陪着,郭朴心中情怀没有遗憾。
不知道凤鸾会不会抱着那鸳鸯睡,郭朴在这样想,见外面轻手轻脚走来曹氏。曹氏休息一天一夜,气色好得多还是没血色。
强装气色抹上两片胭脂,看在郭朴眼里又是讽刺!聪明如曹氏者,到现在还猜不透这是为什么?只是她心中有鬼,只是惴惴不安。
“给公子请安,夜里睡得好不好?”曹氏恭顺地问候郭朴,郭朴压下心中涌动的火气,淡淡道:“还好,你好吗?”
看似随口的一句话,曹氏无端打个寒噤,惶惶然浮起眼眸,不及与他对上,又垂下来必恭必敬:“谢公子关心,我睡得好。”
“哦,”郭朴难掩讽刺,眼光犀利如刀:“想知道你的丫头是什么罪名吗?”曹氏身子抽搐几下,昨夜未眠她早想明白必定出了事,如果东窗事发,郭家不会容自己多呆一天。床上这个病人虽然一动不能动,却是个心思敏锐的人。
只能是看到什么又无证据,曹氏还是做梦也想不到五表弟现在京里日子也不好过。见郭朴这样问,曹氏跪下来为腊梅请罪,什么罪名她不知道,只是眼中含了泪:“我是公子的人,丫头也是公子的人,随您处置。”
郭朴漫不经心:“你晓事,真是明白事理。”这话总有几分皮里秋黄味儿,曹氏不敢再回,只是低声轻泣着。
在这样时候,她依然有话回,泣不成声地道:“丫头们不好,我只想知道什么不好?”郭朴哼了一声,曹氏也拼了,依然凄然:“要是怪我不好,把我打死了吧。”
郭朴还是阴阳怪气:“或许有那么一天。”曹氏是趟一趟路,碰到这种回答她吃了一惊!见郭朴眸子看过来,带着说不出来的讨厌,原本讨厌他的曹氏没了主意。
“去吧,忙你的,好生着不要再惹我生气!”郭朴还是心平气和中带着阴阳怪气,这阴阳怪气从何而来,曹氏捉摸不定,无奈出来。
莫明其妙失了原本的体面,曹氏提心吊胆出来。见车还有,坐上来把车门紧闭,才伏下身子问雪梅:“见到腊梅没有?”
“快别说,少夫人早饭我就出去,家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和昨天一样。今天我去寻熟悉的管家,给他银子要看看腊梅。管事的对我带理不理,我跪下求他才说还口气儿。”雪梅急出痛泪来:“少夫人,要救救她。”
曹氏低头无法子:“这样吧,写信让我父母来,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她来到就对郭朴抱定不冷不热的态度,房中有三个,肯定另两个要争宠。日子过得也算顺心,直到昨天出了事情。
铺子里管事的态度依就,曹氏捏着小心,一半儿想腊梅,一半儿想自己。她本是个聪明人,也知道自己很聪明,不然不会又想和程育康分,又想着要见他。
“少夫人,昨天城里来了几位丝客人,有两个看过货还在拿主意。一个发到山东,一个发到洛阳,您要不要见一见?”管事的和平时一样回话。
曹氏屏气凝神垂下眼敛,郭家母子有这么好?自己跪了一天一夜不肯松口,郭夫人半句抚慰也没有,铺子里还让自己管事?
她及时的稳住,带笑道:“去问汪氏少夫人要不要见?”管事的吃惊神色一闪而过,看上去不像作假。曹氏心中松快许多,家里发生的事情,管事的还不知道。
“是,”管事的恢复自然,出去不久回来:“遇到夫人,夫人让我带话给您,侍候公子要经心,料理铺子要用心,原先怎样还是怎样!”
曹氏站起来听了,心中如一团乱麻。见管事的巴巴候着自己去见客人,曹氏很快明白理清楚,自己不能去!
如果真是东窗事发,自己再出一件事情,这里是郭家的天,是郭家的地。曹氏马上有了主意,满面春风正要走“哎哟”一声险些摔倒在地。
手扶着桌子站起来,雪梅不明就里赶快来扶。管事的很担心:“少夫人,您怎么了?”曹氏只是哎哟,面露痛色:“我肚子痛,我”人斜斜摔在雪梅怀里。
片刻后汪氏得到消息,略想一想就明白了:“这个人精乖的很,她怕做错事情就装病。”七巧倒很喜欢:“她病了正好,那去洛阳的客人咱们自己去见,还有山东的那个客人,昨天看货说得好,不知道今天付不付定银。”
身边没有别人,七巧低声道:“邱掌柜说了,您只不压价,他那里就能成。晚上有船当天装上当天走,再查不出来。”
“怎么能查到我这里,我并不去。”汪氏意态悠闲,还不知道七巧的小动作被深恨她的兰枝发现。
换了别人不会看出来七巧对邱二的两次笑,兰枝事实也没有看到七巧的手势,在比划郭家给的价码儿。
兰枝太恨七巧,她只盯着后背影儿,又有直觉,就这么相信了直觉。
外面有车备好,汪氏故意喊上一个管事的行到门外,步子拖一拖不放在心上:“这客人要多少货,小生意你也知道咱们不做。”
管事的也犹豫不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共五千两银子的生意,赚头不过一千五百两。”汪氏眉头皱起,俏丽容颜上再一笑:“大小是生意,已经套了车咱们就去吧。”
就去到谈一谈,肯定不会成生意,不过汪氏为掩饰自己,要走一个过场。正要上车见一个郭家伙计大跑小跑来到:“那客人去了别家看,说咱们家的放一放。”
管事的也不悦,喝斥道:“这是什么话!”来到这城里,不把郭家的经纪放在眼里,这样的人不多。
“有别家在争生意吧?”汪氏抛出来这一句,伙计头点如捣蒜:“是啊,有一家凤记铺子在抢生意。不过这生意小,少夫人您还见不见这客人?要见,我再去寻他,要不见,”
汪氏好笑,凤记?这邱二又胡扯一家出来。她把脸故意一沉,骂道:“不把我们家放眼里的客人,我还见他作甚!”
回身往铺子里走,汪氏喃喃话不少:“这客人以后不想做这城里生意,真是没眼色!”回到自己椅子上坐下,汪氏有几分得色。
郭家在本城的势力,超出汪氏的预料之中。当官与不当官的区别,就在这里。别处的客人到了这里,都按规矩先拜郭家铺子的管事。
拜过生意小的郭家不要,才由别的铺子去分。汪氏只管着郭朴的铺子,还没有客人来拜少夫人,可是她知道这样威风后,早就心痒痒的候着。
汪氏一旦爬到那个位置,她幻想着娘家也来看自己脸色,真是威风!想到这里,金光闪闪的一道诰封又出现,汪氏面带笑容,曹氏倒了,当然是自己的。
周氏凤鸾虽然房中日晒不到风吹不到,看上去备受宠爱。可汪氏也相信郭朴会端平这碗水,这诰封理当是自己的。
这是她个人想像,不能不让她想。
把凤记丢到一旁,汪氏专心忙活自己的,快到中午,七巧脚步匆匆过来,伏身到汪氏肩膀上:“邱掌柜的说客人被凤记拦下来。”
“嗯?不是他的!”汪氏精干的人,对发现这种事很不悦。郭家看不上或不合适的生意不少,汪氏这样的人,是永远会有第二个心思。她弄个铺子,就专门从郭家漏一些生意就行。
客人先来拜郭家,要买什么什么价格全会说一说。汪氏从郭家铺子里得到这讯息,虽然客人们不拜她,她却是了如指掌。
知道人家要什么,邱二再登门去谈,基本上九拿十稳。这凤记,是哪里钻出来!
打死汪氏,或者是现在有人对她说,这个凤字与凤鸾的凤一般,汪氏都不会相信的!
冷冷的眸子一转,汪氏沉下脸,俏丽面容上挂上霜:“去查!”邱二不是无能之辈,是汪氏本城里别人家的管事,汪氏对他知根知底,把他请来。
有郭家铺子在一天,汪氏就会有生意做。邱二肯来,也是相中这一条便利。大树底下,永远是好乘凉的。
天才容易夭折,仲永伤于夸赞,有能力者如汪氏,大多心定不下来。
凤记?汪氏皱眉苦思,她嫁过来几个月,随着郭夫人见过城里不少大小掌柜,这凤记,是哪里出来的?
反正她想不到周凤鸾身上。
周忠在家里正喝水,他显然渴得不行,把茶一气抽干,兰枝再倒一碗,周忠再喝干,抹着嘴角的水珠子道:“他说这城里布绣样不中看,施七嫂有你在,我答应下来包他满意,这下要多指望你了。”
“山东的客人是吗?”施七嫂胸有成竹,凤鸾对她很祟拜,七嫂毫不担心,她能挑这重担。
问过客人姓名地址要求,施七嫂只一笑:“忠伯,请去对他说,明天午后给他看新布样。”周忠急急去子,施七嫂还是不紧不慢,起身到自己房中,因凤鸾回来,施七嫂和凤鸾各占一半房子,成了最近的比邻。
海棠花样的绣墩坐下她,施七嫂穿针引线,看似不忙乱,其实手中针如银梭飞去来回。凤鸾喝彩:“真是快!”
施七嫂淡然笑着,还可以分心回话:“姑奶奶,这算不得什么,女人傍身的本事我格外用心情,就有今天。”
“我也想有一样傍身的本事,”凤鸾说得真心实意,施七嫂微微一笑,百忙之中停下针在她娇美容颜上注目,昨天那鸳鸯难道还不满足?
针重新飞起来,凤鸾在旁边忙着弄线。门外兰枝扒着门轻喊:“少夫人,”对凤鸾招着手但笑不语。
全神贯注的施七嫂分明听到“公子”字样,她浅浅又有笑容,姑奶奶性子太良善,有个人知道疼她也不错。
郭公子听说不能行房,那么应该平时更为温存才是。
凤鸾再进来,面颊又嫣如桃花,发上多了一件紫英镶石榴石簪子。她竭力装着没多什么,施七嫂只能装看不到。
羞羞答答的的凤鸾用手扶一扶,又以为施七嫂看不到的偷笑一下。好不容易她难为情完了,欠身子握一绺儿杏黄线在手上,见到施七嫂绣的花样,凤鸾目瞪口呆:“这是我画的画?”
“是呀,”施七嫂很是快乐的回答:“不同省的客人们,对绣样喜欢的不一样。姑奶奶这画全是果子,绣上去很好看。”
她把凤鸾的画改了一部分,别的原样照搬在绣花绷子上。
自此手不停针,一直绣到晚上。晚饭过后,烛火剔亮,施七嫂又忙起来。顾氏陪到睡觉时去了,也装着对凤鸾发上的新首饰视而不见,不过喜欢的笑容却无法遮盖。
凤鸾自己已经习惯,还以为母亲为有生意喜欢。送顾氏出去,凤鸾帮着送了一碗茶也去睡。睡到一半又跑出来,因睡意朦胧把自己手中握着的鸳鸯也忘了,睡眼惺忪笑:“要夜宵儿不要?让人现做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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