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吾城的守将也是中山军此战的最高统帅,公叔捷。
此时正站在城楼之上,透过密集的雨线,眺望着远处。
为了防止赵军临时建造战船,他下令实行坚壁清野计划,把番吾城和东桓城一线的树木全部砍伐掉,就连船只也全部调走或烧毁,还在滹沱河内部署了大量的水师,为的就是阻碍赵军渡河。
随着一座又一座的城邑沦陷,公叔捷已经明确的认知到,此时中山国和赵国的实力差距,他也不妄图从正面击溃赵军的大部队,只求能长时间的拖下去,拖到齐、魏等国插手。
就在这时,河岸的大路上忽然出现一骑,直直朝着番吾城奔来,公叔捷和身边的武将都不禁侧目。
一刻钟后,便有军士来报。
斥候一脸的急切的之色,身上还有未干涸的血污:“将军,蔓葭城失守了?”
“什么?”
公叔捷还未搭话,一旁的副将已经失态地大喊道。
城门楼上顿时喧哗一片。
他们一时有点不敢相信,因为他们完全没料到蔓葭城会如此不堪一击!
蔓葭城依天堑而建,其内可是足足有兵士两万余众啊,更何况其内的粮秣辎重也足够守军所需数年的,怎么可能两天就告破了?这样的城池运气不好,不要说两天,就是两年都不一定能拿下!
公叔捷的大脑此时嗡嗡作响,嘴角抽动半天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耳中传来的全是部将们士气低落的议论声。
……
……
五月底,肥义统合了东、西两路五个都的兵力逼近此战的最终地点:井陉邑。
五万余的军队,加上数万民壮,在太行山道的几条路上艰难行进。
此时赵军的意图已经没有办法隐瞒。
旬日功夫,中山军便从东桓、番吾出兵三次,意图夺回蔓葭城。
赵雍留庞煖和李同坐镇蔓葭,他自己则亲自赶往前线督战。
赵军从两路同时对井陉三关发起进攻,一路从太原郡经仇优、平坦城出兵,直逼苇泽关(娘子关);一路便是从东侧的蔓葭控制的井陉口强攻井陉邑。
失去蔓葭的井陉塞根本无法久守,在赵军数日的强攻下,顺利攻破了这第一道难关。
然而,接下来的东、西两路军队便全是山地作战了。
西线的进军路线应该还好一些,毕竟赵国在西线占有绝对的优势,从仇优县、平坦县至娘子关的通道一直便是赵国所控制的。
难的也只是那个扼守山川的娘子关。
可是,此时东线的主力部队,队伍歪歪斜斜好像已经溃不成军。
对中山的最终一战,来的比赵军原本的计划要提前了不少。
而今正值盛雨时节,山路泥泞难行,尤其是通过井陉塞后的这段山路,此时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已经连续十多天阴雨绵绵,就不见干燥。
雨水下得倒是不大,但落在地上非常滑,大军一过,便将刚刚修好的道路踩得泥泞不堪,且一步一滑,那滋味难以言状。
赵雍自己试试山路,也感觉非常吃力,所以不能无缘无故地呵斥将士。
战马更是不可能骑的,牵着马都走很艰难。所以骑兵在这种地段作战,完全派不上用场。
这条路径原本倒是有一条可以通单马车的山道,但此时已经被井陉邑的中山军完全掘断了,巨石堵塞了足足数里长。
赵雍攀上一座山头,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前方的‘战场’,一处山涧的低凹。那里便是赵军在太行山内的指挥所。
又跋涉了一会儿,赵雍才看清楚,只见那处纵横数里的山坳内已经扎满了赵军的营帐。军营之外还挖了数条壕沟,壕沟之间通着许多排水口,临近山涧的两头修筑了数道藩篱,看起来甚有章法。
军营的中间有十几座土屋,不像是临时建造的,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处村邑。
下得山道,肥义和廉程众将已经提前迎了出来。
众将见过礼,簇拥着赵雍朝着前面的山口走去。到了这里,道路便平整了很多,好歹可以跑马了。
透过氤氲的山雾,向西可以模糊地看到,数里之外的井陉城关。
赵雍甩了甩被雨水打湿的衣袖,朝着肥义问道:“大将军预计多久可以拿下井陉城?”
肥义揖道:“今日试探,恐怕没法一蹴而就。井陉城依山势拱守,中山又几经加固,临城的道路,已经全部被挖断,我军无法从侧面围之,且道路泥泞难行,二三子们疲惫不堪,数次强攻都无法对中山形成有力的进攻压力。”
赵雍点了点头,看着山前没有说话。
肥义见状继续道:“老臣已经派人运石块和渣炭铺到大路上,在靠近井陉城的地方修建工事,然后可以逐次进攻。否则像前些天一样急于求成,二三子们到达城下已是疲惫不堪,实在难以突破中山军的防线。”
赵雍沉吟片刻,道:“还有没有其他的道路?”
众将一时哑口无言,因为王上说的完全是个废话。如果有更便捷的通道,他们可不早就走了吗。
众将沉默不语,没有辩解。
赵雍瞥了瞥两侧的山涧,继续问道:“西线有消息吗?”
一旁的廉程赶忙揖道:“五日前,大军已经出得平坦城,但…此时应该是未曾同中山军交上手。”
平坦城到井陉邑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二百里,但两地消息的传播却极为不便,太行一线已经被中山阻隔,除非是绕道,要不就是飞鸟传书。
绕道太远,飞鸟又不靠谱,道路交通可谓是一大硬伤。
“五日前……”赵雍点了点头,也没有怪罪众人:“井陉关虽然难攻,但其内的中山军也没有了依仗。山路难行,数万大军所需粮秣耗费巨大,这支孤军务必要尽快拿下,告知将士们,勇猛杀敌者,寡人不吝赏赐!”
“喏!”众将齐齐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