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善弈棋之名,赵雍也是早有所耳闻。
不过这个时候,韩王欲求赵王对弈,显然不单单是因为爱好。
正所谓,棋有诈争伪之道。
在这个时代,以棋喻事向来是高位者之间对话的一种手段。
对于围棋之道,赵雍只能说略懂。
并且相较于围棋,他还是更喜欢五子棋……
但韩王既然开口相邀,他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韩康随后开心地拍了拍了手,紧接着大殿外便走进几个等候多时的宫装仕女。她们手中捧着长席软塌、炭火暖炉和盛满黑白棋子的棋笥。
赵雍和韩康二人,遂绕着大堂正中的几桉相对而坐。
直到走近后、赵雍才看出来,这大堂几桉的台面竟是一个天然的棋盘,上边纵横贯穿,凋刻着十数条棋线。
看来韩王来此,是有意而为啊。
不过论下棋,赵雍这个菜鸟如何下得过韩康这个老狐狸。
短短半个时辰,他的黑子已经被吃掉了三十一颗,且中腹地带几乎全部为白子所占。
赵雍嘴角不禁撇了撇,这老哥一点也不带放水的啊。
随着黑子再失,韩王突然悠悠说道:“观今日、韩、魏、赵、楚、秦、越、齐、宋……”
话语中似是包含着对当今诸侯列国的局势分析。
赵雍正欲开口相言。
殿外突然传来了叩门声。
“冬、冬、冬”
韩康转头对着侍卫颔首示意。
随着殿门的开启,门外又走进一个形如仕女的宫人,她手中捧着一个托盘,看样子是更换热水来了。
但当韩康看到来人之时,眉头突然向上一挑。
赵雍此时还在低头看着棋盘,没有注意到对方骤变地神情,他的大脑此时正思考着韩康话中的含义。
烹茶的仕女已经悄步来到王榻跟前。
赵雍下意识地转头瞥了一眼,几乎在打量来人的瞬间,他一下子愣住了。脑海中对于韩王的话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赵雍爱看美女的心态,估计两世为人都改不了,但以他如今的身份,能让他一眼相见、便神色动容的女子还真没几个。
但当看到这女子一瞬间,那种感觉、不禁让赵雍想起了,初次与姚岚见面的场景。
但要说姚岚与仕女相比谁更漂亮,赵雍一时间还真没法做出判断。因为她俩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反正在此之前他在赵国没有见过比姚岚更漂亮的女子了。
姒越和孟柔虽然也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佳人,但与姚岚相比、还是稍显逊色一筹。
姚岚总是喜欢穿晦暗的袍服,且身上散时常散发出一股冷然、彷佛拒人于千里之外气质,这点赵雍感觉与最初的洛珊瑚比较相像。
但眼前的仕女却穿着一身明亮端庄的宫女装,眼角亦始终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再有,与赵雍亲近过的女子几乎全是双眼皮,譬如珊瑚那精致双丹凤眼,但眼前这仕女却是少有的单眼皮。姚岚的皮肤很白、形如居外白雪一般,而这仕女也不逞多让,皮肤且似乎更加通透,身段婀娜,就连宽大的宫服也难以尽数遮挡。
彷若二八的年纪,却别有一番雍容之感。
回过神来再看,赵雍忽然总觉得、眼前的小仕女的眼神中似乎少了一样东西……
畏惧!正是畏惧,仕女的眼中对久居高位的韩、赵二王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
赵雍不得不继续寻思……或许这仕女是韩王的近侍吧。
想到此,他心中不得不叹了口气。
心中思虑良多,时间过了其实不至片刻。
赵雍沉住气,转头对韩康说道:“久闻韩王善于弈术,今日一见,果然无有虚言啊。”
说着目光不住地瞥向跪坐于侧方、低头沏茶的仕女。赵雍自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对面韩王眼中的不对劲。
韩康摆了摆手,故作随意地笑道:“韩国不及赵国,寡人亦不如赵王。今赵国大兴兵事,而韩国国力羸弱。韩国兴不起兵事,寡人也只能于宫中下棋解闷喽。”
这老狐狸,打的什么心?
赵雍思慎片刻,回道:“韩王谦虚了,韩境方圆九百里,带甲之士十数万、车万乘,韩有强弩、射程六百步,韩有勇士、披甲带剑皆以一当百,韩国何弱?”
这番话属实是商业互吹了。但别人说吹捧话,韩康不屑,若是赵王所说,他确实爱听。
赵雍突然来了兴趣,对着韩康继续说道:“邯郸前些时日突然流传出一种棋路,寡人亦为其所迷,而今正好韩王善弈,不妨替寡人解惑一番?”
“哦?还请赵王摆棋。”身为棋中老饕的韩康,当即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时赵雍发现、正在沏茶的仕女也微微侧目,似乎也挺感兴趣。
赵雍随即将早已陷入败局的棋盘打散,然后依照五子棋的规格摆了起来。但其中故意每隔四步,便让黑白两子交叉而行。
韩康越看越惊奇,等到赵雍摆好,棋盘之上哪里还有一丝围棋的规则。
韩康抬头望了对面一眼,笑道:“这黑白两子纷争、始于天元,厮杀剿杀在于中腹,俗语云‘金角银边、草腹肚’此局却不夺取势地一心围剿,寡人想来,这布局之人定是一位有气度的将者。”随后又皱眉道:“不过,这白棋四塞无气,已成死子,布局之人为何不提啊?”
赵雍出声解释道:“韩王有所不知,此棋虽为黑白之子,但棋制去与寻常不同,需其五子相连才能胜。彼此双方也非尽数厮杀,只需阻拦其五子相连即可。”
“哦?世上竟有此种棋制?”韩康惊诧道。
小仕女眼中也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韩王难道不觉得,此番棋制与当今天下之势彷若吗?”赵雍悠悠道。
韩康眼中不由得闪出一道精光:“还请赵王解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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