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攻魏,就是明着告诉魏王,如今魏国只能依附于我秦国,这样张仪在魏国便可安然无恙了。”嬴驷缓缓解释道。
赢疾听罢,深深拜服。随即将问题摆回了正点:“王上真的要与赵国开战?”
“汝以为有何不妥?”嬴驷站头问道。
赢疾道:“臣弟不敢妄下断论,只是魏、韩虽然新败于我大秦,但就怕两国……”
“临阵倒戈?”嬴驷随口说出了赢疾的担忧。
赢疾迟疑了片刻,道:“哎!臣弟多虑了,谅两国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况且如今赵国北疆遭战,又逢水灾,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不能失去。且臣弟早就听说,这赵国的新君,不及弱冠便能通政、伐战,臣弟早就想摸摸这个赵国中兴之君的虚实。”
“哈哈哈,寡人听汝之意,汝亲率我大秦铁军,好像是还不能保证必胜。”嬴驷笑道。
在他看来,就算是赵国此时倾全国之兵同秦作战,秦国依然能战而胜之,更何况此时秦国还有魏、韩两国在一旁协助,而且面对也是一个千疮百孔的赵国,如何能败?
在嬴驷看来,此时的赵国,正是千疮百孔。
“多年未与赵国作战,不摸底……”赢疾如实道。
嬴驷骤然转头凝视向他,神色肃穆地回道:“此战秦国不会败,也不能败。此战若败,燕国必然会再次倒想赵国,如此以来,张仪鼓吹多年的连横之策,就会彻底告破。到时五国合纵再成,秦国危矣!”
“喏!臣弟谨遵王命,定不复王上重托!”赢疾掷地有声道。
……
……
韩都,新郑。
韩王宫朝殿之上,韩康眼神澹漠地注视着殿下争吵不休的两派大臣。
“父王,我韩国刚刚败于秦国,将士们尸骨未寒,如今再随着秦国伐赵,诸侯又该如何看待我韩国?”太子韩仓悲愤地说道。
司寇韩林立即出声反驳道:“太子此言差矣,相约三晋合纵伐秦,赵国却失信不来,以此致使我韩国兵败。且,而今魏国已经同意合秦伐赵,我韩国就算不从,又如何?”
“王上,魏国反复无常,先是让公孙衍邀我韩国合纵,后又命张仪为相,如今更是转头倒向秦国,准备伐赵。魏国朝秦暮楚,天下皆知,我韩国若是跟在魏国后边,恐怕讨不到好处,臣请王上速做明断。”韩相公仲侈道。
“相邦不妨明说。”韩康道。
“我韩国不妨盟齐、楚,以防秦国。”公仲侈道。
“齐国而今政局动荡,恐怕不愿得罪秦国。楚国亦忙于应付越国,且觊觎我韩地久矣。相邦此举,依臣所看,不过是拒虎进狼。”韩林道。
韩康微微颔首,随即对着未发一言的安成君韩修,问道:“王叔以为如何?”
韩修乃懿侯之子,昭侯之弟,曾随昭侯共拒魏国,参与韩国变法。如今已经活跃韩国政坛三十余年。韩康称王后,便封自己这位恪职尽守的叔叔为安成君。
韩修年纪虽大,但脑子却不湖涂,闻韩王言,揖拜道:“依臣看,魏国向秦示好,不过是为秦所逼,权宜之计。且合纵乃魏国发起,臣不认为,魏国会独自撕毁合纵盟约。”
韩修这番言语,虽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并没有解决韩国如今所面对的窘境。
“从秦伐赵,我韩国起码无近忧。但若反秦,秦国大军掉头攻韩,亡国就在眼前!望王上明察!”韩林厉声说道。
“父王不可……”
韩康抬手打断了韩仓的话,凝视了韩林一眼,随即高声道:“寡人决定,我韩国同意秦国相邀,共同伐赵!”
*
一轮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
韩康走下乘舆,对着一旁的宦者令轻声言语了几句。随即在侍者的簇拥下,目露疲惫地向后宫行去。
对赵开战,实非他本意,但如今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秦国势大,魏国也已经倒想了秦国一方。就算真的像公仲侈说的那般,韩国倒向齐、楚,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知进退,明得失,才是王道。谁让此时韩国是弱者呢。
但韩康亦有自己的打算……
刚刚走到寝殿门口,身旁的宫女便禀告道:“王上,公子在殿外求见。”
韩康不由得哂然一笑,这个姬瑶,消息真是灵通,肯定是找自己兴师问罪来了。
“不见。”
谁知他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了他那宝贝女儿的喊声。
“父王,父王……”
姬瑶此时正俏生生地站在殿外,她穿着一身澹紫色的织锦长裙,裙裾上点缀着朵朵洁白的梅花,用一条白丝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芊芊柳腰束住,衣服所用的蜀锦正是上次去邯郸购得的。
刚才姬瑶听小柔说,父王竟然要连同那可恶的秦国,攻打赵国。
这怎么能行,自己的娘家,怎么能联手外人欺负自己夫家呢。
“公子,先回去吧,王上可能已经就寝了。”小柔在身旁抻道。
小丫头此时也是一脸的惊慌之色,若是公子惹的王上不开心,自己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
她记得自家公子以前也没有这般急躁啊。小丫头懊恼心中道:‘早知道就不告诉公子了。’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见到父王。”姬瑶顾自说道。
“父王,父王……”
这时寝殿内的走出一名宫女,上前对着姬瑶盈盈一礼,道:“王上召公子入殿觐见。”
姬瑶听罢,对着身后的小丫头瞥了一眼,好像再说,‘你看吧,我就知道他没有睡。’随即,柔夷轻轻提起长裙,急步朝着殿内行去,走动间,几缕秀发淘气的从丝带束缚中垂落双肩,将那弹指可破的肌肤衬的更加湛白。
姬瑶走进寝殿内,将双手举到额前,对着韩康揖拜道:“儿臣,拜见父王。”
“瑶儿过来,坐到寡人身边来。”韩康嘴角带笑道:“瑶儿刚刚为何在殿外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