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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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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破坏我的假期?"林诗皓大刺刺地坐在他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畅饮着自己从他冰箱里拿来的饮料。"真的被我料中,你的公司要倒啦?"

    "你找我来,是看中我律师的身份,还是我身为女性同胞的优势?"她说。

    "对你自己诚实一点吧,今天你要解决的根本不是什么土地的法律相关问题,是你个人的感情问题。"

    讲了这么寥寥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之后,林诗皓还非常理直气壮地跟他要了一顿超级好料来抵律师钟点费。

    好吧!丁鸿钧承认,劳民伤财然后自讨没趣又破财,只因为他回避着让自己去面对答案。

    他一见钟情的、聪颖娇俏开朗、笑容有如无忧无虑天使的史佳,和手携孤儿寡母历尽沧桑、性情古怪难以沟通的史佳,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那就去吧!于公于私他都有很好的理由亲自去拜访她的。丁鸿钧这样告诉自己。

    选了一个下午,吃完午餐、排开所有行程,他战战兢兢地要司机把车开往汐止,资料上记载的那个地址。

    午后时分,史佳全身裹在双人床的大棉被里,睡得正香甜。

    辞掉信用卡客服的工作后,她也告别了日夜颠倒的作息,老老实实地在家当个朝九晚五的sohoo族;每天送儿子上学后就窝在画纸、电脑中,五点准时放下工作进厨房去帮忙。不过,接的插画工作多了,偶尔也会没办法遵循这个规则,就像今天赶稿赶到天亮,终于把档案传出去,史佳还得记者在冰箱上留条子,告诉家人暂代一下她该做的老妈子工作,她正迫切需要睡眠,还请见谅。

    脑袋里清楚地辨识出"youaremysunshine"的快乐电铃声,史佳才惊觉自己脑子正在自动恢复运作,只是身体还不肯配合,眼睛还不肯睁开而已。

    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她正在赖床。

    最近这几个礼拜,家里不是很安宁,三不五时有人上门来吵着要买她家那块不毛之地。跟他们说了几万次"不卖",他们却好像是听不懂国语一样,只知道下次再派个不一样的人来,讲的还是一样的话。几次听烦了,史佳工作的时候干脆把电铃线切断,反正家里的人都有钥匙,该进来的人绝对进得来。今天透早只想要赶紧爬上床,忘了拔掉电铃这回事,这下可给人逮着机会了,看他不按到惊逃诏地是不会罢休的。

    惊逃诏地又如何?就是没人理你嘛。

    史佳赖在床上和他耗,反正她本来就在赖床,犯不着为了个不识相的外人扰乱了自己的该做的事。(赖床也算该做的事?)

    这回来的人的执拗显然不下于她,十几分钟后电铃声依然保持着固定频率钻进她耳膜里。

    史佳气闷地从床上坐起来,戴上眼镜。

    五分钟!再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你再不走就不要说我不懂礼貌!是谁先吵得人不得安宁的!?

    丁鸿钧看看表,手还停在徐家大门的电铃上;每按下一次就更觉得这位史佳真是固执得非常彻底。

    资料上写得很清楚,她是在家工作的自由工作者,每天除了送儿子出门吃早餐、上学、有时去买菜,是绝少出门的;尤其下午时段通常是徐太太的工作时间,她人一定会在家,只是来应门的机率很小罢了。

    史佳起床梳洗完,下到透天厝的一楼,拎好扫帚等在门口,开始把怒气往脸上堆,并且倒数五四三二一。

    丁鸿钧眼睛一直盯着表.终于决定再按三下,再三下,然后就走人;不知怎么的,有点庆幸这一趟没能见着这一位史使。

    最后一击正要收手,眼前绿色的大门迅速被打开,仿佛在反映门后人怒气高涨的气势似的,厚重的门板也揭出了一股无形的张力。丁鸿钧屏息以待,等着看是不是三头六臂的人要现身。

    视线接触到对方的时候,两个人同时一愣!

    怎么会是他?史佳心里飘过这一句,思绪再也无法继续。

    真的是她丁鸿钧在心里叹息,狂肆的眼搜索着眼前令他寝食难安的小小身形;包裹在浅蓝色居家眼里、不施脂粉、剑拔弩张地紧抓着扫把,顽固地瞪视着他却仍让他想拥入怀中的,她。

    "你来做什么?"花了点工夫才清醒过来,史佳隔着半开的大门小心翼翼地问着,手上的"武器"还是下意识地紧握。

    丁鸿钧跟着回魂,把那句差点冲口而出的'来看你"吞回肚里,提醒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呃冒昧打搅了。'他清清喉咙。'我想跟你谈谈你手上一块土地的事。'

    '我家不卖地。'史佳整张脸冻住,手一拉就要把门关上。

    丁鸿钧及时伸手压住门框,拦住她的动作。'那不提土地的事,只是让我跟你谈谈好吗?'

    史佳不应,还是用力想扳开他的手关上门。

    '就是谈谈也不行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这是你欠我的!'扭动纠缠中,丁鸿钧蹦出这一句。

    '我才没欠你什么。'史佳的动作停顿了极短暂的几秒钟,随即继续关上门的努力。

    '你欠我一个解释!'

    这句话的效果是立即的,史佳手抓着门把停下动作,静静地看向他。

    '你欠我一个解释。'丁鸿钧满头大汗地强调着,手也还不敢放松,深怕她又改变主意。'在你那样莫名其妙消失之后,至少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呆着,没有动。

    '我以为,在那天下午之后,我们该算是朋友了。'他的语气中有不想隐藏的挫败和困惑。'你是这样对待朋友的?'

    下一秒钟,史佳放开手,后退一步,让他进门。

    丁鸿钧在沙发上落坐,打量着这个干净整齐的小客厅。最基本的家具外,几张家人的照片散实在柜子上,搭配着简单的援饰,角落里收着小孩的玩具。住在这儿的人显然很注重家庭生活,有心布置一个很有人味的空间。

    消失在厨房里的史佳端了一杯白开水出来,手上的扫帚已经不见了。

    她把水放到他面前,选了最远的单人沙发坐下,脸上写着的高度戒备自是不言而喻。

    '除了土地之外,你想谈什么?'她决定先声夺人。

    '你为什么会突然离职?'不像上回聊天那样轻松随意,丁鸿钧这个问题问得甚是凝重。'又那么恰巧是在我出现、见了你一面之后?'

    史佳迟疑着,却仍装作不在乎地耸耸肩。'是是你想太多了。我只是累了,不想再那么辛苦地兼两份工作。'

    '这么一点理由就让你放弃千方百计伪造个人资料得到的这份工作,留下一堆麻烦让你的朋友去收拾?'他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这不是我认识的待人热心善良的史小姐。'

    '你又认识我多少了?留在那里工作才真的是麻烦好不好'史使回避着他的注视,嘴里嘟嚷着,却不敢念出声来。

    '你说什么?'

    '我是说,'她挤出一个正大光明的微笑。'你真的想太多了,当初非得接下这份工作是有迫切的经济需要,现在赚的钱够用,我当然是迫不及待地放弃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又辛苦的工作了。'

    才怪!一整天灰头上脸地赶十几个小时稿的日子过下来,她反而挺怀念接见通电话、用免费的电脑就拿两倍薪水的生活。

    史佳心里明白哪一样才是辛苦。

    但是,让一家人平静安定才是最重要的;再一次,她这样告诉自己。

    在那个环境工作下去,和那天下午一样灿烂的丁鸿钧就能够轻易地找到她、接近她,她相信他也感觉到的,他们之间那股不寻常的磁场。那么一点女人的虚荣心,让她想把事件停留在那桩美丽的相遇,因为他们两个绝对不会像小说里阳光下邂逅的男女一般,会有什么幸福快乐的故事发生。

    在错误开始之前结束一切是最好的,史佳至今深信不疑。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又沉了下来。'你已经得到想要的解释,没事的话可以走了吧?''

    '你说的还不够,我要的是整个事件的完整解释。'他稳稳地接招。'我想知道你另一份工作是'

    史佳叹了一口气。谁教她真的觉得欠了人家,心里的确是过意不去。'我是画画的。'

    '画什么?'

    '插图。'

    '什么的插画?'

    '报纸、小说、童书、平面广告任何需要插画的东西。'

    '收入够养你们一家三口?'

    '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家三'史佳话说了一半收住口。'是啊!你是要来买地的大财团,自然会把我家的每件事都调查个清楚。'

    她一点都不想掩饰话里对他现在身份的鄙夷,否则她会不小心泄露心中无来由的受伤。

    既然他什么都知道.那么所有曾经发生的魔力电流什么的也该早戳破了。她不用再顾忌那么一点相知的缘份,像他这样的青年才俊不会傻到对一个带着小孩的寡妇有公事之外的联想的。

    '你的收入?'丁鸿钧催促着,故意忽略她的弦外之音。

    '够用了。'

    '一天要工作多久?'

    '七、八个小时至十几个小时吧,不一定。'

    '听起来不比在银行里轻松。'他下结论,审视她。

    这家伙够精明,只是不知道他追究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我喜欢在家工作。'史佳四两拨千斤,也不打算再让他问下去了。'你也问得够多了'没错,她又要赶人了。

    '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丁鸿钧打断她。

    '什么意思?'她机警地盯住他。

    '我是说,你何必徒然留着一块没有用的荒地?'丁鸿钧慎选着用词。'不如就提供给有需要的人,作最有效的利用。你们的生活也可以宽裕一点'

    他在史佳冷笑的表情中停下话。

    '我想你可以出去了。'她现在射出的眼光应该可以杀人没问题。她真是错看他了!错放一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送到她干净的家里。

    什么欠他一个解释!真是一个完美至极的借口啊!不愧是大财团的大头,她史佳的确没能比得过他的心机。

    '你误会了,我不是利用你的善良,不是!我是说我没那个意思'他只有越描越黑的份。

    丁鸿钧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最该死的是,他在考虑她的事的同时还顾着卖地的任务,怎么会有那么白痴的人呢?

    虽然他只是直觉地把两件事连在一起而已啊。

    短短几句话,他亵渎了史佳,也亵渎了他对她的感觉。

    为什么在她面前他就是没办法把事情做对呢?

    史佳已经开了大门站在一边,脸上尽是嫌恶。'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再把扫把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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