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克和她到溜冰场的途中,街道上除了几个慢跑的人,空漾漾的几乎没有车子。和原先计画的不同,薇莉坚持开自己的车子,因为她怕中午可能会被耽搁住,她不希望尼克没有交通工具。
“想想看你饿成人干的样子。”她告诉他,尼克笑得没办法抗议。
“天啊,你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女人,这么早起床还有幽默感。”他喘着气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然后每天这么早起床?”她故意斜睨他,知道他在开玩笑。“谢了!”
“难道我英俊的外表和诗人的气质,不足以让你牺牲吗?”他戏剧化的低喃,看到她摇头后,他用双手捧住胸口“你打碎了我的心。”
“我会借你一瓶胶水的。”薇莉推了他一把,催他上路。她是很喜欢尼克逗她笑,可是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到了溜冰场后,他们各自把车停好。尼克用钥匙开了大门,熟练地进入黑暗中,把大灯打开。
薇莉跟在他后面,看着地把外套脱掉,露出里面黑色的羊毛衫裤。在他套上一双黑色的溜冰鞋时,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老穿着一身黑?”
“你不喜欢吗?”他吃惊的问。
“不,黑色很适合你。”她衷心的说:“我只是不晓得你为什么没有改变过穿其它的颜色。”
“这已经成了我的商标。”他耸耸肩。但是看到薇莉的表情,他不再敷衍她“这是为了纪念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
“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样,”尼克沉痛的说:“就是从他那里,我第一次听到索娜柯莉亚的。”
“他也是花式溜冰选手吗?”
“对,最棒的!”尼克回忆道:“本来他可以去参加奥运的。可是他太突破传统,选用一些禁曲。上面不想让他出国。但是他跳得太好了,这令那些人更气,因为他们想得到那些金牌──要是他听话,就可以得到的金牌。”
“难道他们宁愿失去在国际上耀武扬威的好机会?”
“政治对他们来说更重要。”尼克干涩的说:“而他一点也不肯妥协,他总是选那些被禁止的作品,索娜柯莉亚跟那些比起来,还真算是小儿科了。在我十五岁那年,他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一卷现代派的音乐,被训练营助理发现了,他就被控以与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私通的罪名,关进了牢里。”
“然后呢?没有审判?”
“没有审判。几个月后他出来了,对别人来说,被控以这么严重的罪名,能够活着出来已经算是不错了;可是对一个运动员而言,他已经被判了死刑。他的肌肉松弛,肌腱也受伤了,他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跳跃,而他只有二十一岁,正是黄金时代。他做了那些人希望他做的事,”尼克咽了一口口水,困难地说道:“他自杀了!”
薇莉惊呼一声,她知道这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影响有多大。
“他留了一封信给我,还有索娜柯莉亚的录音带,我一直藏着它们没有让别人知道。由于他的前车之鉴,使我格外小心,因为我发觉对我们来说,有比死亡或到西伯利亚更可怕的事情。他们故意把没有复原希望的他放回训练营,让他看到自己失去了什么,顺便也给别人一个警惕。”
“这太残忍了!”
“残忍还不足以形容,他们简直没有人性。”尼克咬牙说道:“就这样摧毁一个人,毫不犹豫的。我一直等到参加第二次奥运时,才敢要求跳索娜柯莉亚,因为我猜他们不敢太过分,到底我在国际体坛已经有点名声了。不过我父亲还是阻止了我,他比我更了解那些手段,我朋友也是他的学生。”
“所以你穿黑衣表达哀悼?”薇莉猜测。
“是表达哀悼没错,但不是对那位死去的朋友。”他停顿了一下,像是要找一个适当的说法“是对我的初恋。”
“初恋?”薇莉一头雾水。
“那是索娜柯莉亚给我的启发,对我们这种浪漫派的俄国人来说,那块冰冻的土地就是我们的初恋,”他的微笑扭曲“从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起,我就穿着黑衣,复来它反而成为我的标志了,但很少人知道背后真正的原因。”
“现在你们国家的情势改变了”
“我穿黑衣已经习惯了,你知道要改变习惯有多难。”他开玩笑似地说。但又恢复正经,声音低降了下来“而且我心里还是空漾漾的,没有归属感。”
薇莉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她知道尼克其实也没有把自己的感情理得很清楚。经过这么多伤害,他很难再去相信那批政客。
尼克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站起身来,做了几个暖身动作,用几支短曲做技巧的练习,然后示意薇莉换上录音带。
薇莉拿起摄影机,按下音响的开关“化身博士”熟悉的旋律响起,尼克随着那忧伤的歌声旋转。
当音乐节奏渐渐激烈时,薇莉握着摄影机的手不禁抓得更紧,她知道那关键的一刻就要来了,她衷心祈祷尼克不会失败,更不会弄伤自己。
在激情的最高点时,尼克忽然静止下来,稳稳地站在冰上。但只有一瞬间,在代表海德医生出现的沙哑声音中,他腾空而起,像芭蕾舞者般旋转。和前一次不同的是,着地时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在冰上旋转,整体动作像是个小型的龙卷风。
薇莉压住到口的欢呼,继续录影。音乐在杰寇悲哀地自问是个好人还是个狂徒中结束,尼克也单膝着地,以一个支颐沉思的动作表达出那份无尽的迷惘。
“不可思议,太完美了!”薇莉疯狂的鼓掌。
“谢谢。”尼克笑得合不拢嘴,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他滑向薇莉,抱着她在冰上转了一圈。
“如果每天都这么棒,我愿意天天早起。”薇莉兴奋地叫着。
“我保证。”尼克把她放下来,在她的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这实在不能说是一个单纯高兴的吻,一道闪电划过他们两个人,但是他很快就打住了。薇莉略显昏眩地望着地。
“你该去上班了。”尼克的微笑并没有改变。
薇莉在心中问自己胡思乱想。刚才有一瞬间,只有短暂的一下,她还以为这个吻不只是友谊之吻。现在看尼克的表情,她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她不想要那种莫须有的男女感情坏了她和尼克的友谊,天知道她已经习惯有他在身旁了。
“啊,八点多了。”她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薇莉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匆匆告别。现在路上的车子可不会像她来时那么少了。
尼克脸上的微笑直到她出了门以后才消失,他刚才差点暴露了自己真正的情感。要是他控制不住,现在薇莉就会被吓跑,而不是面带微笑地跟他告别。
他知道薇莉为什么会对他敞开心房,因为她并没有把他视为危险的一群。他的年纪比她小,又是个职业运动员,而且还很有名,这些都触犯了薇莉的禁忌,所以她认定他们之间不会有感情的纠葛──这可不是什么令人振奋的结论。
尼克撇撇嘴,他会证明她错了。
他轻轻笑了起来,在刚才那个短暂的吻中,他知道自己不是唯一动心的人。
这一整天,薇莉都有一点心不在焉的。她总是想到尼克!还有他炽热的双唇。
天啊,她到底是哪根神经出错,居然会对尼克一时兴奋给她的吻想入非非?他的表现再清楚也没有了──他们是朋友,而且仅仅就是这个关系而已
可是为什么她像个花痴似的,老是想到尼克的吻和他的拥抱?
一定是三十岁症候群!薇莉坚定的摇摇头,想要甩脱她对尼克的幻想。尼克年轻英俊、才华洋溢又功成名就,怎么会对她这种离过婚的“老”女人感兴趣?这一切一定是她自己的胡思乱想,道人三十大关的后遗症。
当美琪敲门进来,薇莉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咬着笔杆发呆,天,咬着笔杆哪!自从小学以后,她就没这么做了。
“你要的报告我打好了,还有没有什么事?”美琪把档案夹放在她桌上,并没有试图隐瞒感兴趣的眼神。虽然薇莉这几天的作息和往常差不多,但是身为她多年的秘书,美琪直觉地感觉到上司的不对劲。不讲别的吧,薇莉最近变得比较和蔼可亲,而且还常常心不在焉就像现在一样。
“谢谢!”薇莉对美琪探索的目光,回以一个心虚的微笑。她转移注意力似地说:“克丽儿服饰公司的案子处理好了吗?”
“昨天已经签下契约了。”美琪的眉毛挑得者高,薇莉过去从来没有忘记过任何案子的。
“哦,最近太忙,我搞混了。”薇莉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知道自己一点都不能说服这个精明的属下。当电话机上的小红灯亮起时,薇莉像得到缓刑似地松了一口气。
“薇莉,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好吗?”薇莉一拿起听筒,就听到查理短促的请求。
“老板找我。”她搁下电话,对美琪做个无奈的耸肩,心中却很高兴能逃离对方若有所思的凝视。
“查理,怎么了?”薇莉走进老板的办公室。
“有个大机会了!”查理兴奋的告诉她“班德器材公司的企划案很成功!老罗勃.班德决定成为我们的固定客户。”
“那很好啊!”薇莉笑着说,但是并没有那么大的兴奋之情。
“你还没有听到更精采的呢!”查理并没有发现她兴趣缺缺,继续说道:“班德邀我这个周末去参加他的晚宴。你知道他的宴会的,都是一些大人物,我们一定可以发掘出许多潜在的客户。这样一来,我们的业务范围就可以扩展到西岸,甚至是国际上了。”他热情的诉说着未来的远景。
薇莉微笑,她知道这一直是查理的梦想。可是她不晓得为什么,就是没办法感染他那份狂热。过去她也会很高兴事业成功,但现在,这份成就感并没有再像以前那么强烈。大概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藉这些成功,来肯定她的自我了。
薇莉保持笑容,观察滔滔不绝的查理。他实在是个好看的男人,保养良好的身材没有发福的迹象,一点也不像快四十岁的人,却又散发出这个年纪特有的成熟魅力。薇莉知道他靠着外表拉到了不少合约,不过这也不能算是他的错。
薇莉忽然想起几个礼拜以前的计画,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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