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知是计,立刻前来,嬉笑参拜道:“父皇,你受惊了。儿臣这就去看母后!还望父皇保重龙体才是。”
“你还笑得出来?”石虎轻捂着胸前,愤恨道“弟弟死了,你不哭也就罢了。你还笑得出来?他是你亲弟呀,你怎可以对他下此毒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父皇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们手足相残”石虎的语气亦有许多怅惆,但顷刻又被怒焰所替代,愤恨道:“来人啊,将太子石宣给我押下去!”
石宣大惊失色,立刻伏首跪地,辩解道:“父皇明察,并非儿臣!父皇不应听信小人之言,真的并非儿臣!”
“朕一定会明察是非!”石虎已然气极,连话也不愿多听,即刻吩咐士兵将石宣押下。我冷冷瞥了石宣一眼,不禁在心中啐骂道:真是作茧自缚。
赵生很快便被押了上来。我全身绷紧,双唇抿得紧紧的,略有些激动,我心里不免揣测他会如何招供。幕后黑手显然是我,纵使太子有杀弟之心,最后亲手了结秦公的却是我!唯一赌的就是他会不会置双亲于不顾!我头顶上犹如盘旋着一场暴雨,是否落下全凭一个“赌”字! 我思绪一滞,背脊微微发凉,袖下的手指已是死死扣着掌心,却仍力持平稳道:“大王,他就是赵生,太子宠爱的宦官,一切计谋他都有听说。”说着我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赵生的父母,或许赵生还可以活命,于是心念急转道“是他向妾身报出石宣想杀秦公,但是却未想到是昨日。”
“你说吧,太子可当真有说杀其弟?当真是他所杀?”石虎神色激动,气急败坏地怒吼道“当真是他所杀吗!”
赵生如临大敌,谨慎地目视了我一瞬,却沉默不语。半晌,似乎下定决心道:“太子自从上次出游开始便想杀秦公,上次建宣光殿也更想除去秦公。这次所为是亲信杨杯、牟成二人。小人并未参加,还请大王明察。”
“朕生的逆子!”石虎听完后更加悲痛愤怒,颤声吩咐士兵道“将太子石宣囚禁在贮藏坐具的仓库中,用铁环穿透他的下巴颏上锁。将杀秦公刀上的血让他舔拭干净!明日召集所有大臣及女眷看朕如何处罚这逆子!”接着又挥手示意我们退下,我冷冷睨着石虎。这一瞬的他仿佛苍老了许多,报应对啊,这是报应!那我呢,会有报应吗?我知道一定会有的,只不过我的报应还没到时辰罢了!我的下场又会好到哪里去?
步出石虎寝宫后。冉闵怔怔地、微带痛楚地凝视着我,半晌才冷冷地道:“你现在是要回去,还是去看赵生?刚才我心里已明白了许多。你若要去看他,趁早!不久之后,他便会处斩了。”
我心中既惊且忧,旋即将双眉一挑,掩饰心中的仓皇与不安,平静地回道:“回府后,我会将一切告知你。现在我想去见他,总之我心中并无愧疚。因为我只不过在推动某些事罢了!”
他脸色煞白,唇齿开合只喃喃地道:“你变了,当真不像以前的伊天雪了。人怎么可以变得如此可怕呢?你很有心机计算别人。只是你有计算过我吗?或许我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只是比旁人好些,没有丢失性命!感情也可以计算的,对不对?我以往太小看你了!”
“你认为我计算了你?”我依然平静地说着,心却早已千疮百孔,似乎早已痛得忘了痛!神色仍是凄惶,连话语亦是冷漠毫无生机,甚至连愤怒之意都全无了。
“没有吗?”
我脸微微一僵,手扶在冰冷的石栏上,心下凄苦,半晌才困难地自齿缝中迸出话道:“我从未计算过你。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都无话可说了。”
“是吗?”他不置可否,只是冷冷一哼,沉静的面容,依然波澜不起,眸子平视远方,低沉道“你连这些大事也不跟我商量。若是计算了我,又怎会坦白?我应该信你吗?”
我不置可否,脸色却微露疲惫,眼中一片朦胧,胸臆十分揪紧!沉默半晌,我便朝天牢走去,这岁月的一切,方使人觉得如此难挨。与冉闵更像极了两条平行线,越走越远永远不会相交。而我要如何对他解释这一切呢?他又会相信我吗?一切都是未知之数,而我们的确仿如天与地,如此之远!